事到如今,三个人已经和这个案子杠上。
找不到凶手那就继续找。他们就不相信这个凶手真的能飞不成。
这样埋头苦干一下午,乐宁依旧一无所获。
没有线索,这多少有些打击乐宁的自信心。只是时间还长,她只能安慰一定可以。
打内心里,她不想自己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所以哪怕回到家,乐宁也一样在琢磨。
第二天跑步和训练的时候她也没忘记思考,究竟还有没有嫌疑人,或者他们有没有放过可疑人员。
早上坐公交车的时候,她差点坐过站。
如果不是窗外有人鸣笛,乐宁差点赶不上车停下等下车的时间。
下车后,乐宁才看到,给自己鸣笛提醒的是江启。
她投去感激一笑,然后步入刑侦大队办公室。
“今天有活,你和纪博文去陪同一下石有华确认一下尸体,给受害者家属见一面父母的机会。”一进门,丁如心便停下整理资料的动作,朝乐宁和已经坐在办公室吃早餐的纪博文说道。
乐宁“嗯”了一声,答应下来,随口问了句石有华昨天到的吗?
这个年代交通不太方便,火车客车的要转很久。石有华那边要得到消息,再购买车票回来,按照距离算速度算快了。
丁如心点头表示是的。
纪博文在吃东西,含糊表示知道了。
她看资料等了一会儿,纪博文吃完后,两人才出发去殡仪馆。
因为夫妻俩的案子还在调查中,要见一面夫妻俩的尸体,警方的陪同基本的必不可少的。最起码也要法医这边接到申请,然后陪同一起。
现在法医忙得团团转,他们暂时没有头绪,陪同就成了他们的事情。
开车到了殡仪馆的时候,石欣夫妻和旁边一个青年已经站在殡仪馆门口。
这会儿是早晨九点半,按照金河镇那边距离市里殡仪馆的距离,他们极有可能很早就出发了,坐了第一辆班车。
“这个是我弟弟,石有华。”时隔两三天,石欣已经逐渐接受了事实,眼睛不再红肿,出言给乐宁他们介绍。同时又向弟弟说:“这是负责爸妈……案子的警察,乐宁警官和纪博文警官。”
乐宁的目光集中到石有华身上和脸上,他和石欣有五分相似,大眼睛厚嘴唇高鼻梁,身材偏瘦却高挑,皮肤偏黄黑,剃着一个板寸。
唯二看得出是读书人的标致,大概是他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以及眼镜下眸色偏黑的双眼,让他多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感觉。
面对乐宁和纪博文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两分拘谨,站在石欣右侧,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握紧,勉强对两人露出笑容。
“不用客气。我们进去吧。”看石有华嘴唇张开,准备说点什么,便开口说道。
几个人都点点头,由乐宁和纪博文领着前往停尸间。
和看管的进行沟通后,他们如愿到了殡仪馆的停尸间。
“哗啦”
“哗啦”
两声金属摩擦滑动的声音传来,两个冰冻了石建新和朱红的柜子被拉开,露出他们苍白带着点点冰霜的脸。
看见尸体的瞬间,石欣本来平静的表情瞬间碎裂,眼眶瞬间红了。
沈良才看着岳父岳母的尸体,表情也在一瞬间复杂。无论如何,终究是两条人命,他再恨也该过去了。
乐宁看向石有华,只见他愣愣望着冰柜的抽屉,有点神游天外似的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眼中出现眼泪,然后又迅速撇过头擦拭,似乎有些羞于让人看见。
沈良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想哭就哭吧。”
这几天妻子的眼泪他已经见得多了,小舅子失去父母,哭也是正常的,不用遵循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石有华终于控制不住,背过身去,肩膀不断抽动,沉默哭泣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走到冰柜前仔细看着父母。
他看看石建新又看看朱红,直到旁边的人说差不多要放回去了。
时间长了,他们也怕尸体加剧腐败。
如果案子还有疑问,那么夫妻俩的尸体还要进行解剖确认。
乐宁看了看,石建新脖子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好,除了有点狰狞以外,其他都还好。
她看向三人,没有催促,望着他们依依不舍看着父母的尸体消失在眼前。
走出门口,石欣爆发出哭嚎的声音。
亲人的离去,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人感觉到无比悲伤,更别提亲眼见到逝去亲人的尸体。
石有华低着头,表情悲痛,还是伸出手抓住姐姐的手,轻声安抚陷入巨大悲伤的姐姐。
沈良才搀扶着妻子,目光复杂地望向石有华,轻轻叹息一声,感叹这个世界就那么奇怪,人失去一些东西,也会改变一些东西。
乐宁注意到沈良才的表情变化。
她一直觉得,沈良才这种人老实在方方面面。讨厌一个人,就老老实实讨厌,喜欢一个人也老老实实承认喜欢;面对岳父岳母的死,他不愿意过多虚伪掩饰,表现并不悲痛。面对妻子,会分清楚不是她的错,对她真心偏爱。
所以他的眼神是有意思的。刚才石有华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可他却看向了石有华,还有些复杂地感叹一声。
他对小舅子的感观复杂,是源于他觉得小舅子是吸血他家庭的人之一,还是感叹其他的。
乐宁不自觉望向石欣和石有华。
石欣面对弟弟的安抚,感动得更加眼泪汪汪,伸出手握住石有华的手,轻轻地点头说:“以后就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了。放心吧有华,以后有姐姐。”
石有华下意识想抽出手,一瞬间又恢复原样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感动地点点头:“好。”
乐宁蹙了蹙眉,不过她没多想,只感觉这一家之前没这么亲密过,骤然拧成一股绳,有些的不适应。
“节哀,案子我们会继续努力的。”乐宁安抚道。
纪博文伸手道:“走吧,我们送你们出去。”
三人俱都点了点头,被乐宁他们领着出去。
中途石欣想去上个厕所,顺便洗把脸。
乐宁他们只能原地等她。
注意到石有华身体有些紧绷,乐宁道:“你也想上厕所吗?厕所就在拐角尽头,可以直接去。”
“……好。”石有华愣了一下,双手在身前交叠,答应下来,往厕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陆续离开的姐弟,沈良才有些感慨道:“有华也长大了,之前他和他姐还有些不和。现在岳父岳母走了,他意识到他们只有彼此了,所以一下就亲近了。”
乐宁“嗯”了一声,跟着感慨道:“人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
大概三分钟,姐弟俩陆续回来。
石有华边走边在自己衣摆上擦拭仅剩下的水,走到近前的时候,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我好了。”他说。
乐宁的视力十分不错,有5.2,比一般人还好。
石有华的动作很快,不过她一直在看着他的方向。所以在他动作的瞬间,她就捕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看着走近的两人,她嘴角带着淡淡地笑说:“好,我带你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