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月在大厅里听得真切,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这顾典,分明是在诈供!
宁城派来的人还没到,他连那小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哪来的“江逸川亲笔信”当证据?怕不是随便找了张纸,就想搞她爸妈心态。
想到这,江步月眸光一闪,暗中用精神力给明穗传递消息。
审问室那头的明穗立刻扬声反驳:“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我家老江写的!”
她往前凑了凑,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他一年四季忙得脚不沾地,下地、开荒、修水渠,每天都是九个、十个工分,秃头山大队上上下下都能作证。
他连去公社寄信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往宁城写信?你们要是不信,尽可以去秃头山大队问!”
顾典坐在对面,手指在桌沿轻轻敲着,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他既没提让明穗认字迹”,也没说去秃头山大队找人核实,反而话锋一转,扯到了旧事上:“那你说说,当年江逸川被诬陷下放,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赵跃的,跟他有什么矛盾?”
江步月“看”到这,没忍住冷哼一声。
得了,这下更能肯定了。
顾典根本没有任何实锤证据!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能诓出点东西就立大功,诓不出来也能摸清爸妈的底,对他来说稳赚不赔!
用望朝的话来说,这个顾典就是妄想用平A换大招。
这时,怀里的小笼包喝完最后一口奶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脑袋往望朝怀里蹭了蹭,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江步月朝望朝递了个眼神。
望朝立刻起身,抱着孩子走到刚才给他们拿热水的工作人员身边,客气地说道:“同志,多谢你的热水,孩子困了,我们先去招待所等着。等顾同志忙完,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们已经走了,要是有需要,我们随时能过来配合。”
那工作人员看了眼吃饱喝足正咂吧着小嘴的小笼包,点了点头:“行,你们去吧,有事我再让人去招待所找你们。”
两人并肩走出革委会大门,午后的太阳有些烈,晒得地面发烫。
刚拐到街角,江步月就忍不住把审问室里的事跟望朝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顾典这招也太损了,要是爸妈心里真藏着点啥,说不定真会被他炸出来。”
望朝伸手替她挡了挡太阳,笑着劝解:“这点小伎俩,以爸妈的阅历肯定能应付。只要他们不搞屈打成招,就没什么好怕的。
现在我们还是按兵不动,等宁城的人来了再做打算,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对咱爸这么心心念念了。”
江步月皱了皱鼻头,嫌弃地望向他,“你能换个词儿吗?”
“那……念念不忘?”
“哥屋恩。”
看着江步月的嘴型,望朝笑得混不吝,托抢似的托起小笼包,脚底抹油,麻溜地先滚为敬。
江步月看着他耍宝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两人回到招待所,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闪身进了空间。
望朝把小笼包放在床上,盖好小被子,转头对江步月说:“我留在空间里照顾孩子吧,你一个人在外头也方便些。”
他们确实可以把小笼包留在空间里,但按照顾典对小笼包格外稀罕,要是让他知道他们把孩子单独留在某个地方,难免落下“不负责任”的印象,说不定还会多生事端。
江步月刚想点头,就被望朝拉住了手,“一个人在外头要当心,有什么情况,就写张字条塞进空间,我肯定第一时间知道。”
江步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仰起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了解?不过你倒是可以祈祷一下,希望宁城来的人有点良知,不然世界上可能又要多一个疯子,那多可惜啊。”
望朝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忘了,我媳妇儿在这儿,已经是无敌了。”
“知道就好。”江步月傲娇地哼了一声,刮了下他的脸,“那我先去革委会附近等着,有消息了立刻回来跟你说。”
望朝点点头,看着她闪身出空间,才回到小笼包身边守着他睡觉。
原本说宁城的人晚上就能到,结果江步月在革委会附近的树荫下等了整整一下午,又等到第二天中午,才终于看到两个男人朝着革委会大院走去。
为首的是个方脸男人,穿着笔挺的灰色工装,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神情严肃,走路都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劲儿。
后头跟着个男人,长得尖嘴猴腮,颧骨突出,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嚷嚷,声音大得江步月不用异能都能听见:
“江逸川在哪?赶紧把人交出来!他偷的东西要是找不回来,你们银城gwh也得担责任!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谁都别想好过!”
顾典本来正笑着上前迎接,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僵,嘴角的笑容差点没绷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江步月躲在树荫后,悄悄观察着两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尖嘴猴就是个嘴替,脾气冲还没脑子,一看就是容易被当枪使的小炮灰,成不了气候。
真正关键的,还是那个没怎么说话的方脸男人。
等两人走进革委会大院,江步月立刻集中精神力,悄悄探入方脸男人的记忆里。
一段段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
有个小偷在宁城博物院偷换真品,有穿制服的人冲进屋里,把小偷按在地上,从他床底下搜出一堆仿品;还有小偷被绑在椅子上,脸上满是伤痕,嘴里不停地喊着“我招!我全招!”
江步月屏住呼吸,仔细捕捉着关键信息。
原来那小偷的父亲是馹国人,当年战争失败后,就奉所谓将军的命令潜伏在华国,一直偷偷给那边传递消息。
现在小偷爸快六十了,做梦都想回自己的祖国,可现在管控严格,根本没有船敢带他们走。
就在他愁得睡不着觉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封江逸川写的信,信里说,只要他能把宁城博物院的珍品偷换出来,送到指定地点,到时候不仅能让他父亲坐船回去,还能给他们一大笔钱。
至于偷来的文物,小偷只说被江逸川派来的人取走了,具体送到了哪、藏在哪,他一概不知。
江步月猛地收回精神力,心都沉了下去。
难怪顾典给爸安的罪名是“私藏文物”“勾结敌特”“损害社会主义利益”,这么大口锅砸下来,分明是想让她爸死无葬身之地啊!
她皱紧眉头,心里满是疑惑。
按理说,她爸都下放七年了,跟宁城早就没半点联系,有什么仇怨都该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到底是谁,隔了这么远还不肯放过他?
难道她爸当年挡了谁的路,还是……真挖了人家祖坟、杀了老父了?
这念头一起,江步月差点没笑出声。
就她爸那个连鸡都不忍杀的人,要真能干出这种事,她还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的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她爸妈落入这两人的手,方脸跟顾典可不一样,这人下手贼狠。
看看那小偷,落在他手里不到两个小时,半条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