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碎星重圆,根脉接榫
藏锋谷的冰棱刚滴下第一滴融水,泉壁星图上那颗漂浮着齿轮碎片的星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牵星蝶们惊飞四散,翅膀上的影像剧烈晃动:无数齿轮碎片正以惊人的速度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熵能风暴,碎片中央,一缕微弱的兰草绿光在风暴中摇摇欲坠——那是星屑族最后的反熵场。
“他们的星球爆炸时,核心齿轮组碎成了108片。”陈默将记忆滤网铺在青铜鼎上,滤网中浮现出星屑族的星图,108片碎片像散落在宇宙中的拼图,每片碎片上都刻着不同的兰草纹路,“只有让所有碎片归位,才能重启反熵场。”
小石头数着鼎底的纹路凹槽:“正好108个槽!像三叔公拼船板时留的榫卯!”他突然指着灵脉泉,泉水中浮出机械族、雾齿轮族与冻土族的兰草叶,叶片上的齿轮纹路正在自动拆解,化作细小的金属齿牙,“它们在变‘榫头’!”
慕白望着泉壁星图,星屑星的白光已开始闪烁,像风中残烛。她想起星屑族的传说:他们曾是宇宙中最擅长“拼接”的文明,能将破碎的兰草根系重新接活,甚至能用齿轮拼出完整的星轨——可如今,他们自己却成了需要被拼接的碎片。
“必须在碎片完全熵增前接榫。”她将三族兰草叶的金属齿牙收集起来,按进青铜鼎的凹槽,“用机械族的韧性做轴,雾齿轮族的过滤性做栓,冻土族的耐寒性做胶,再让羽族的声波校准碎片位置。”
融冰舟与机械舟合并成艘“接榫船”,船身展开108根机械臂,每根臂端都装着带榫头的兰草纤维。当船穿越通道,星屑族的碎片风暴已近在眼前,碎片上的兰草绿光越来越弱,有些甚至开始发黑。
“声波定位!”羽族祭司吹奏羽毛笛,笛声化作108道金色音波,精准地缠绕住每片碎片。音波接触碎片的瞬间,碎片上的兰草纹路亮起,与机械臂端的榫头产生共鸣。
“第一片归位!”陈默操控机械臂,将带机械族榫头的臂端对准最大的碎片。榫头刚触到碎片凹槽,就发出“咔嗒”的脆响,像钥匙插进锁孔,碎片上的绿光立刻明亮了一分。
可当拼接第72片碎片时,机械臂突然被熵能风暴弹开。这片碎片上的兰草纹路已严重磨损,榫头根本无法咬合。“是熵增腐蚀了接口!”小石头急得直跺脚,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冰兰吊坠,这是冻土族长老送的,吊坠上的冰纹能中和熵能,“用这个试试!”
冰兰吊坠接触碎片的瞬间,冒出阵阵白烟,熵能被冰纹冻结成霜。陈默趁机将雾齿轮族的过滤榫头插进凹槽,这次,碎片稳稳归位,磨损的兰草纹路竟开始自我修复,与相邻碎片的纹路完美衔接。
“它们在认亲!”羽族祭司加大笛音,所有碎片突然停止碰撞,顺着音波的轨迹旋转,像群被指挥的鱼。108根机械臂同时出动,金属榫头与碎片凹槽碰撞的“咔嗒”声此起彼伏,像场跨越星轨的交响乐。
当最后一片碎片归位,星屑星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108片碎片在反熵场中重组,露出颗由齿轮与兰草交织的星球——核心是株巨大的“接榫兰”,根系如银色锁链,将所有碎片牢牢锁住,叶片上,机械纹、雾齿轮纹、冰纹与星斑纹相互缠绕,像件拼接而成的艺术品。
星屑族的族人从碎片缝隙中走出,他们的身体竟是由不同材质拼接而成:有的手臂是机械族的金属,有的躯干是雾齿轮族的过滤纤维,有的腿是冻土族的冰晶体。“我们爆炸时,是各族的兰草根系护住了我们的意识。”族长抚摸着接榫兰,“现在,轮到我们的兰草护住大家的星轨。”
他递给慕白颗“接榫籽”,这是108片碎片的核心凝结而成,籽上的纹路与青铜鼎底完全吻合。“把它种进藏锋谷,它会长出连接六星的根须,就像给宇宙系上安全带。”
返程时,接榫船的机械臂上挂满了星屑族的“记忆螺栓”,这些用兰草纤维与金属混合制成的螺栓,能加固任何文明的反熵场接口。泉壁星图上,六颗星球的光点被银色根须连成完整的星环,环中心,接榫兰的光芒正缓缓流淌,滋养着每个节点。
陈默在《天地司志》上画下星环图谱,旁边写着:“所谓完整,从不是从未破碎,而是碎后仍有被拼接的勇气,和愿意为彼此做榫头的温柔。”
小石头把接榫籽埋在灵脉泉中央,种子破土而出的瞬间,根系便向六星方向延伸,在泉底织成个巨大的星环投影,投影中,各族的兰草叶在环上轻轻摇晃,像串永不散落的风铃。
慕白望着星环,忽然懂得,宇宙从不是完美的圆,而是无数破碎的弧,靠着文明间的根脉榫头相互勾连,才拼出了这璀璨的星图。就像藏锋谷的兰草,叶片难免有虫洞,根系难免会断裂,但只要还有愿意伸出的榫头,和愿意接纳的凹槽,就能在时光里,接出更坚韧的脉络。
暮色中的接榫兰开始发光,光芒顺着根脉流向六星,将星环染成温暖的金色。那些曾破碎的碎片,此刻都成了星环上最亮的点,像在诉说:破碎不是终点,而是等待被温柔拼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