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岁末守岁,灯火长明
腊月三十的灵脉馆,从清晨就飘着年味。铁牛和春桃在大门上贴春联,红纸黑字映着未消的残雪,格外精神。“上联是秦先生写的‘灵脉常流千户暖’,”铁牛踩着板凳,把下联往门框上糊,“下联得贴正喽,‘人心久聚一堂春’,听着就舒坦!”
慕白在厨房蒸年糕,糯米粉里掺了灵脉泉的活水,蒸出来的糕透着淡淡的玉色。“再撒把红枣,”她对帮忙烧火的小丫头说,“墨爷爷说,枣子要摆成‘福’字,来年才能甜甜蜜蜜。”
陈默在院子里劈柴,斧头起落间,木柴裂开的纹路里还带着松脂香。墨老鬼蹲在旁边,往炉膛里添新劈的柴,火苗“呼”地窜起来,映得两人脸上都红彤彤的。“去年守岁时,就缺这么旺的火,”墨老鬼往火里扔了块松明,“今年得多烧些,让弟兄们暖到心里去。”
日头偏西时,巡逻队的人都回来了,个个脸上带着风霜,却难掩笑意。队长扛着只肥硕的山鸡,是在山脚下设陷阱逮着的:“今晚给大伙儿加个硬菜,铁锅炖山鸡,就用灵脉泉的泉水炖!”
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老张摘菜,秦先生剥蒜,铁牛掌勺,春桃在旁边递调料,连最小的孩子都踮着脚,往灶膛里添细小的枯枝。山鸡炖在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肉香混着姜蒜的辛香,漫得满馆都是。
暮色降临时,灵脉馆的灯笼全亮了。屋檐下挂着的走马灯转起来,映得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在演着无声的戏。众人围坐在瓜架改造成的长桌旁,桌上摆满了菜——铁锅炖山鸡、糯米年糕、炸得金黄的野兔块,还有秦先生泡了整年的梅子酒,坛子一开封,香气能飘出半里地。
“先敬灵脉泉!”陈默端起酒碗,朝着泉眼的方向举了举,“托它的福,咱们今年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再敬大伙儿!”墨老鬼跟着起身,酒碗在桌上轻轻一碰,“能聚在一块儿守岁,就是天大的缘分!”
孩子们不等大人招呼,已经捧着年糕啃起来,枣子的甜混着糯米的香,吃得小腮帮子鼓鼓的。春桃给每个人碗里舀了勺鸡汤,清亮的汤里飘着葱花:“喝口热汤暖暖,去年这时候,我还在柳溪村盼着能有口热饭呢,哪想得到今年能跟这么多人一块儿守岁。”
铁牛挠着头笑:“可不是嘛,去年我还在跟陈大哥较劲,说他打的刀不如我爹当年的手艺好,现在才知道,灵脉馆的刀,得靠大伙儿一块儿焠火才够劲!”
说笑间,外面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是孩子们偷偷点了串小鞭炮,吓得院角的灵犬“汪”地叫了一声,惹得众人都笑起来。雪不知何时又下了,细碎的雪沫子落在灯笼上,很快化成小水珠,顺着红绸子往下滴,像串断了线的珠子。
守到半夜,秦先生拿出副旧牌九,教孩子们玩“推对子”。墨老鬼凑过去看,忽然指着牌上的“天牌”笑:“这牌像极了墨兰当年绣的平安符,也是这么方方正正的,绣着朵小兰花。”
陈默和慕白坐在门槛上,看着院里的灯火和雪花。远处的灵脉泉泛着微光,泉眼冒出的水泡在雪夜里格外清晰,像大地的心跳。“你看,”慕白往他手里塞了块年糕,“今年的雪比去年软,灯比去年亮,人也比去年多。”
陈默咬了口年糕,甜意漫到心里。他想起刚到灵脉馆时,这里冷清得只有风声,如今却能听见满院的笑,看见窗纸上层层叠叠的人影——铁牛教孩子出牌,春桃给墨老鬼添酒,秦先生和老张说着早年的守脉故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灯火,暖得像幅画。
“其实啊,”陈默望着漫天飞雪,轻声道,“灵脉最旺的气,从来不是藏在泉眼里,是藏在这些凑在一块儿的人心里。”
慕白点头,指尖接住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化成水:“就像这雪,看着冷,落下来聚在一块儿,就能把土地捂得暖暖的,等开春了,好长出新苗来。”
鸡鸣头遍时,鞭炮声又响起来,这次是大人们点的,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得屋檐的雪都簌簌往下掉。孩子们在雪地里疯跑,脚印叠着脚印,像幅乱糟糟的画,却透着说不尽的欢喜。
陈默举起酒碗,对着漫天风雪,也对着满院的灯火,轻轻喝了一口。梅子酒的醇,混着雪的清,还有身边人的暖,在舌尖漫开,像把这一年的故事,都酿成了甘醇的酒。
新的一年,灵脉泉的水还会接着流,灵脉馆的灯还会接着亮,这些凑在一块儿的人,也会接着把日子过成热热闹闹的模样。
毕竟,最好的岁末,从来不是辞旧,是守着身边的人,等新的故事,慢慢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