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寺内玄机,双玉初合
望云寺的山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门闩落下的声响让慕白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小和尚小石头拉着她穿过铺满青石板的庭院,月光透过古柏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草木的清香。
“姐姐快跟我来,师父在禅房等你呢。”小石头跑在前头,粗布僧衣的袖子随风摆动,像只快活的小鸟。慕白攥紧手里的兰草簪和双生玉,紧随其后,桃木剑的剑柄被手心的汗濡湿。
禅房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而温暖。玄慈大师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见慕白进来,缓缓睁开眼。他须发皆白,目光却清亮如洗,落在慕白身上时,带着几分了然与悲悯。
“阿弥陀佛。”大师声音沉稳,“兰施主让老衲等候多时了。”
慕白屈膝行礼,将兰草簪里的绢纸和半块双生玉递过去:“大师,这是母亲留下的地图,还有秦先生给的玉佩。上面说‘双玉合璧’才能开启废兰园的手札,可另一块玉……”
玄慈大师接过绢纸,目光扫过上面的纹路,又看了看那块刻着半朵兰草的玉佩,沉吟道:“另一块玉,老衲倒是见过。”他转身从禅房角落的木箱里取出个陈旧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另一块玉佩,玉质、纹路与慕白手中的恰好吻合,只是上面刻着的是另一半兰草。
“这是二十年前,一位姓沈的施主寄存在寺中的,说若日后有位持半块玉佩的姑娘前来,便将这半块交予她。”玄慈大师将两块玉佩放在桌上,“姑娘不妨试试。”
慕白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地拿起两块玉佩。指尖触到玉面的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轻轻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半朵兰草合成一朵完整的盛放兰华,玉面上传来一丝温润的暖意,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烫。
“咔嗒。”一声轻响,两块玉佩相接的地方竟弹出个极小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张更细的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废兰园深处,兰心为引,月华作匙。”
“兰心为引……”慕白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母亲发间的兰草簪,那簪子的花蕊处似乎刻着极小的“心”字。她忙从锦囊里取出兰草簪,借着灯光细看,果然在花蕊底部发现个微型“心”形凹槽。
玄慈大师捋着胡须点头:“看来沈施主早已布下连环计。废兰园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月华会透过园内的‘揽月亭’照在特定的石板上,那时以‘兰心’为引,或许就能开启机关。”他看了看窗外,“今夜正是十五,月上中天之时,正是时机。”
小石头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师父,我也想去!我认识路,去年还去废兰园摘过野果呢!”
玄慈大师笑了:“也好,你熟悉地形,跟着去能照应一二。”他转向慕白,“废兰园虽荒,但传闻有守园人看守,此人武功高强,你们务必小心。这是望云寺的护身符,带在身上可避些麻烦。”说着递过两个绣着莲花的香囊。
慕白接过香囊,深深一拜:“多谢大师指点,大恩不言谢!”
小石头早已扛着一把小柴刀站在门口,见慕白出来,兴奋地挥了挥刀:“姐姐快走!再晚月亮就太高啦!”
两人借着月光往废兰园赶去。一路上,小石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姐姐你不知道,废兰园的大门是用铁链锁着的,但旁边有棵老槐树,树枝能爬到墙里去……”“园子里有好多萤火虫,到了夜里像星星掉在地上……”
慕白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想着陈默。方才夜空中的烟花应该能让他安心,可鸦卫人多势众,他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手心的双生玉还带着暖意,仿佛在提醒她:唯有拿到手札,才能不辜负所有人的付出。
废兰园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前方,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像沉默的巨人。正如小石头所说,侧门旁的老槐树斜斜伸出枝干,恰好够到墙头。两人借着树干翻进园内,脚刚落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声响。
“嘘。”小石头一把拉住慕白,指着前方的灌木丛。只见一个身影从树后走出,穿着褪色的青布衫,手里提着盏马灯,腰间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正是守园人。
守园人似乎察觉到动静,举起马灯四处照探,灯光扫过慕白藏身的矮树丛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小石头突然学了声夜莺叫,守园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提着灯往另一侧走去。
“好险!”小石头拍着胸口,拉着慕白往深处的揽月亭跑。
揽月亭是座残破的石亭,亭中央的石板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月光透过亭顶的破洞洒下来,正好落在石板中央的凹槽处——那凹槽的形状,竟与兰草簪的“心”形凹槽完全吻合!
慕白深吸一口气,将兰草簪的花蕊对准凹槽放下去。“咔”的一声,簪子稳稳嵌入,石板开始轻微震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从中间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的暗格。
暗格里铺着块红绸,上面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正是众人苦苦寻找的手札!
慕白颤抖着拿起木盒,刚想打开,忽然听到亭外传来守园人的怒喝:“何方毛贼,敢闯废兰园!”
小石头举起柴刀:“姐姐快打开盒子!我来挡住他!”
慕白迅速打开木盒,里面除了手札,还有一封信。她来不及细看,将手札和信塞进锦囊,与小石头背靠背站着,面对快步逼近的守园人。
守园人举刀劈来,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慕白握紧桃木剑,想起陈默教她的防身术,侧身避开刀锋,顺势用剑鞘击打对方手腕。守园人吃痛,长刀险些脱手,惊讶地看着她:“你这剑法……是沈家人?”
慕白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守园伯,是自己人!”
只见陈默快步奔来,身上沾着草屑,衣角还有血迹,显然经过一番打斗。他跑到守园人面前,从怀里掏出块令牌:“伯,您看这个。”
守园人看到令牌,脸色骤变,收刀行礼:“原来是少东家!老奴不知,多有冒犯!”
慕白又惊又喜:“陈默,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
陈默笑着擦了擦脸上的灰:“把鸦卫引到山那边就绕回来了,猜你们肯定在这儿。这位是守园伯,是我爹当年的老部下,绝对可靠。”
守园伯看着慕白,眼神柔和下来:“姑娘就是沈夫人的女儿吧?沈夫人常提起你,说你性子像她,又倔又勇。”
月光下,揽月亭的石板缓缓合上,仿佛从未开启过。小石头抱着手札,兴奋地数着上面的封条:“一、二、三……哇,有五封呢!”
陈默看着慕白,目光落在她紧握的双生玉上,笑道:“看来,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慕白点头,握紧了锦囊。手札入手微凉,却仿佛有千斤重,那是无数人用守护与等待换来的希望。夜风吹过废兰园,带来远处的虫鸣与花香,她知道,这一夜的冒险只是开始,而他们,终将带着这份希望,走向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