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囊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信号，是震动从内部传来，像有人在敲鼓。楚明舒的手指还停在按钮上，她没按下去，而是顺势把袖口往下拉了半寸，挡住那点微光。她的视线扫过台下，掌声还在，欢呼也还在，可她知道，那些人里有些不对劲。
她转身走下舞台，高跟鞋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观众让出一条路，有人伸手想碰她的衣角，被她侧身避开。她没笑，也没打招呼，只是往前走。直到走出主会场通道，进入宴会厅大门，才终于停下。
灯光亮得刺眼，水晶吊灯悬在头顶，照得满厅生辉。侍者端着酒杯穿梭其间，宾客穿着礼服谈笑风语。主持人刚宣布庆功宴开始，气氛热烈得像是过年。
楚明舒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三个人。
左边那个男人，手里酒杯结了一圈霜，明明室内恒温二十五度；右边穿红裙的女人，脚步移动的路线像是画圆，每绕一圈就回到原点；还有一个站得笔直的青年，眼神一直盯着她腰间的储物囊，连眨眼都比别人慢半拍。
她心里冒出来一句：这哪是来庆祝的，这是来蹲点的吧？
话音刚落，识海里的书签轻轻一颤，泛起一道金光。她眼前闪过几行字——
【目标A：心跳频率异常，持续锁定储物囊位置】
【目标b：体温低于常人，疑似携带低温记录装置】
【目标c：步态规律化，符合傀儡行动模型】
她差点笑出声。
现在反派都这么卷了吗？潜伏还要排练走位？
她不动声色地抬手整理发簪，余光寻找萧沉舟。他在东侧立柱后面，背对着人群，右手搭在剑柄上，左手正慢悠悠转着那枚玉核桃。看到她望过来，他微微点头，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
她懂了。
他已经启动防御系统。
她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这种时候越是安静，越说明敌人在等时机。她假装去拿饮料，端起一杯果汁绕着主桌走了一圈。路过那三个可疑人物时，命运书签自动记录他们的情绪波动值。
结果出来了。
三个人的情绪曲线平得像直线。
没有兴奋，没有好奇，甚至连基本的面部肌肉反应都没有。他们的笑像是被人用尺子量过角度，嘴角上扬八度，维持三秒，然后恢复。
楚明舒差点翻白眼。
谁家正常人笑起来跟AI人脸识别测试似的？
她走到角落，靠在墙边喝了口果汁，心里吐槽：这些人怕不是秦无绝新招的实习生，培训都没做完就派出来执行任务了。
书签又是一震。
一段记忆碎片弹了出来——是刚才那个端酒的侍者。画面里他的瞳孔闪过蓝光，耳边响起机械音：“执行b-7协议，目标锁定，等待指令。”
她把这段记忆封进空间囊最底层，顺手贴了个加密符。然后她低声说了一句：“下次再听见这种声音，别怪我拆了你的服务器。”
她说完，手指轻轻敲了下储物囊边缘。
下一秒，那个拿着低温酒杯的男人突然“啊”了一声，杯子冒出一股白烟，里面的液体瞬间汽化。他低头一看，眉头皱起，迅速把杯子放进外套内袋。
楚明舒装作没看见，转身走向中央区域。
这里有更多人围着她祝贺。有人夸她设计惊艳，有人说她是书海之光，还有评委凑上来握手，说之前打低分的是个误会。她一一回应，笑容标准，语气客气，但每一句话都说得简短利落，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萧沉舟始终在她视线范围内活动。
他换了位置，现在站在宴会厅后方，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继续转着玉核桃。他身边多了两个穿黑袍的人，戴着古武世家徽章，站姿笔挺，目光扫视全场。他们是暗卫，已经布防完毕。
她安心了些。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
这场宴会太整齐了，整齐得不像真的。笑声太多，掌声太齐，连鼓掌的节奏都像是同步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某个大型Npc群演现场。
她举起酒杯，面向全场致谢。
“谢谢大家来参加这次庆功宴。”她说，“我很高兴能拿到冠军。”
她说得很平静，心里却补了一句：欢迎来看戏，但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一针一线。
命运书签吸收了这句话，生成一道金色批注流入书海。几乎同时，那个一直在画圈的女人脚步一顿，手腕上的微型设备冒出一缕黑烟，屏幕闪了两下就灭了。
她没表现出来，只是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楚明舒看在眼里，没动声色。
她知道，对方已经开始采集数据了。但他们没想到，命运书签不仅能记录她的心声，还能反过来干扰那些被操控的人。每一次强烈的主观意志输出，都会对傀儡系统造成轻微扰动。
这就是她的武器。
不是刀剑，不是法术，是吐槽。
她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假装休息。其实是在调取刚才收集的所有信息。她发现，这些可疑人物分布在七个关键位置，正好对应宴会厅的出入口和能量节点。他们在构建某种阵法，可能是为了捕捉《命运之弦》的能量频率。
她冷笑。
真当她是待宰的羊？
她掏出一根金针，在桌下轻轻一点储物囊底部。这是她设的触发器，只要有人试图远程读取她的作品数据，就会立刻激活防护程序。她还加了点小花样——一旦检测到入侵信号，就会反向注入一段病毒代码，顺着连接路径倒查源头。
做完这些，她抬头看向萧沉舟。
他也正看着她。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秒，什么都没说，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别轻举妄动，等他们先出手。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点心，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就是太甜了。她心想：也不知道这些伪装成宾客的人能不能尝出味儿来，毕竟他们连表情都不会变。
她又吐槽了一句：这届反派不行，演技太差，连基本的情绪管理都没做好。
书签再次响应，抽取附近一名男子的记忆片段——他脑子里有段指令回放：“保持情绪平稳，不得流露任何本能反应。”
她差点笑出声。
原来真是命令模式操作的。
她把最后一口点心吃完，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她决定再试探一次。
她走向舞池中央，举起酒杯大声说：“今天能赢，多亏了大家的支持！我敬各位一杯！”
全场鼓掌。
她笑着喝下一口酒，心里却冷冷地说：你们继续装，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就在这一刻，她注意到西侧角落有个男人突然抬手摸了下耳朵。他的动作很隐蔽，但在她眼里格外明显。因为他戴的手套是左手短指款，而右手却多出一根机械手指，正在接收某种信号。
她记住了那个人的位置。
同时，命运书签弹出新提示：【发现信号中继点，来源指向东南方向三百里外废弃数据坟场】
她眼神一闪。
果然是那里。
上次她在那儿找到了带蝶形水印的芯片，揭开了洗钱通道的秘密。现在敌人又在那里设了据点，显然是想通过这里监控她的行动。
她不动声色地把酒杯放下，转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路过萧沉舟时，她轻轻说了句：“东三区，戴手套的男人，右手指异常。”
萧沉舟点头，手指一动，玉核桃停止旋转。
他知道该做什么。
她走进洗手间隔间，锁上门，立刻打开空间囊检查防护状态。《命运之弦》的核心数据已加密归档，外部接口全部关闭。她还设置了三重陷阱，一旦有人强行破解，就会触发自毁程序，并向古武情报网发送定位信号。
她做完这一切，深吸一口气。
外面的音乐还在响，宴会仍在继续。
她走出去，重新回到大厅。人群依旧热闹，笑声不断。没人知道，这场庆功宴早已变成一场无声的战场。
她站在中央，环顾四周。
那些笑脸看起来那么真诚，那么热情。
但她知道，其中有几张脸，根本不是属于这里的。
她端起一杯新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她看见那个戴手套的男人突然转身，朝着出口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