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还站在台上。
光没散，她也没动。《命运之弦》的星辉还在流转，衣服上的符码像活了一样，一圈圈往外扩散能量波纹。她的感应环是金色的，亮得刺眼，袖口的光纹跳个不停，像是在记录什么。
台下掌声已经起来了，但不是所有人都在鼓掌。有些评委低着头，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不知道是在查数据还是想删记录。前排几个观众也坐着没动，眼神飘忽，明显还在怀疑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她不急。
她知道，真正的胜利不是让所有人叫好，而是让最不信的人闭嘴。
就在这时候，评委席最后一排，一个人站了起来。
他穿着灰黑色战术长袍，衣服上没有花纹，只有几道暗色缝线，像是地图上的坐标轴。他个子很高，站起来的时候影子直接盖住了后面三排人。他没说话，但全场的声音突然小了。
楚明舒眼角一跳。
这个人她听说过，但没见过。萧沉舟提过一次，说他在未来战争世界带兵打过三千场战役，从没输过。他的沙盘能推演三小时内的所有可能，连风向、心跳、弹道偏移都能算进去。书海联盟的人都叫他“夜枭”，因为他的判断比夜袭还准。
现在，这个连萧沉舟都敬三分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里。
“我推演过三千种结局。”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舞台上方的数据流，又落回《命运之弦》的衣摆上。
“没有一种，能算到这一刻。”
他抬手，啪地拍了一下掌。
第一声。
全场静了两秒。
第二声。
有人跟着站了起来。
第三声。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掌声炸开，像潮水冲破堤坝。后排的观众把手举得高高的，前面的人直接转身对着评委席吼：“你看到了吗？！你他妈看到了吗！”
弹幕疯了。
【夜枭鼓掌了！！】
【他说算不到……他居然说算不到！！】
【这比满分还可怕，他可是连呼吸频率都能预测的男人！！】
楚明舒心口一热。
她没笑，也没动，但脑子里一句话自己冒了出来：原来最硬的盾，不是防御层，是让最冷静的人也说不出‘不’。
她知道，这一关过了。
夜枭没下台，也没走。他就站在评委席过道中央，远远看着她，点了点头。那动作很轻，但分量极重。像是两个棋手对局，一方终于承认——你比我快一步。
萧沉舟站在第一排，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直没动。直到看见夜枭鼓掌，他才松了口气，嘴角往上提了一下。他没喊她名字，也没做手势，只是盯着她看，然后低声说了句：“你做到了。”
这句话很轻，但她听见了。
她没回应，只是手指轻轻碰了碰储物囊。那片焦痕残片还在里面，贴着命运织丝环躺着。她忽然觉得，那些年在现实世界被抄袭、被压榨、被说“你不行”的日子，好像都在这一刻被撕碎了。
她不是靠运气赢的。
她是靠一句句吐槽，一条条心声，把自己骂成了神。
夜枭转身要走，却被前排记者拦住。
“夜枭先生！您作为战略级评委，极少为作品表态，为什么这次会主动鼓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舞台中央的楚明舒。
“因为我错了。”他说，“我以为设计是用来预测未来的工具。但现在我知道，它其实一直在改写未来。”
记者愣住：“您的意思是？”
“我的沙盘能算三小时，”他说，“但她做的这件衣服，算的是人心。而人心，从来不算规律。”
说完，他退回评委席，坐下，再没抬头。
可没人敢忽视他刚才那句话。
大屏幕上开始回放刚才的画面——楚明舒按下按钮，弦音响起，记忆共鸣，感应环变色，最后凝成那个“设”字。一遍又一遍，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观众的情绪彻底变了。
一开始是震惊，后来是怀疑，现在是敬仰。
有人开始喊她的名字。
“楚明舒！”
“楚明舒！！”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片海啸。前排的观众把手举起来，感应环的光连成一片，像是在回应《命运之弦》的能量波动。
她还是没动。
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完。监控系统虽然黑了，但幕后的人一定还在看。秦无绝的残部、x-7的信号源、那些用她情绪当计时器的芯片……都没消失。
但她不怕了。
因为她现在有了新的武器。
不是金针，不是剑气，不是防护结界。
是认可。
是连夜枭这种人都不得不低头的认可。
她抬起手，再次按下储物囊按钮。
《命运之弦》的旋律变了。
不再是悲悯，不再是控诉，不再是证明。
是一段节奏感极强的电子音，带着点机械感，像是在敲代码，又像是在打摩斯密码。衣服上的符码开始重组，不再是“设”字，而是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
0.7%。
这是命运书签第一次提示她“剧本偏移”的数值。
也是她反击的起点。
空中投影突然刷新。
新画面出现——
一个灰西装男人坐在监控室里，面前几十个屏幕全黑了。他手里拿着对讲机，额头冒汗，正在重复喊话：“b方案启动了吗？b方案启动了吗？”
没人回答。
他猛地抬头，发现主屏幕上，楚明舒正站在聚光灯下，看着摄像头方向。
然后她笑了。
笑得像早就知道他会在这里。
下一帧，所有屏幕闪出同一行红字：
【吃瓜群众请注意：
您正在偷窥的角色，
已反向接入您的系统。】
全场再次哗然。
有人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大屏喊：“她又来了！！”
“她在直播对方的崩溃！！”
“这哪是比赛，这是公开处刑啊！！”
楚明舒心口发烫。
她没退，也没说话。她只是站在原地，手指搭在储物囊边缘，等着下一个反应。
萧沉舟看着她，眼神越来越亮。
他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在钓鱼。
她不是为了赢，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
她是在等幕后的人出手。
只要他们动一下，只要他们试图恢复信号、重启监控、调用傀儡……命运书签就会捕捉到新的情绪波动，抽取记忆，揭露更多真相。
她现在就是一张网。
一张用吐槽、心声、愤怒和不甘织成的网。
谁碰，谁就被缠住。
夜枭坐在评委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沙盘确实没算到这一幕。
但他现在想通了。
不是他的推演错了。
是他低估了一个敢把心声当武器的人。
他抬起头，隔着人群，再次看向楚明舒。
这一次，他没有点头。
他做了个更狠的动作——竖了个大拇指。
楚明舒看见了。
她没笑，但手指在储物囊上轻轻划了一下。
《命运之弦》的能量波动增强了一度。
袖口的光纹开始发烫。
她知道，对方快坐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鞋底暗格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
贴纸烧毁了，但残留的刻字还在。
“欢迎回家”。
五个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昨夜阳台上的风，想起萧沉舟说“我一直听得见你的心声”。
她抬眼，看向第一排。
萧沉舟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一秒。
他微微颔首。
她抬手，第三次按下储物囊按钮。
《命运之弦》的旋律再次变化。
这一次，是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