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的贴纸还在冒烟，温度比刚才高了一倍。楚明舒没动，手指卡在储物囊边缘，眼睛盯着大屏上闪烁的晋级标识。她知道信号更强了，说明对方不仅没撤，反而加大了追踪力度。
萧沉舟站在她斜后方，手一直没离开剑柄。他的呼吸很稳，但耳朵微动了一下——那是他感知到异常波动的习惯动作。
“他们来了。”他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头顶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咔”地一声裂开。三道黑影从上方跃下，落地无声，只在地板上留下一圈细微的震纹。他们穿着深灰作战服，面部半覆金属面甲，背后蝶翼状的机械臂迅速展开，泛着冷光。
楚明舒立刻后退半步。
她没跑，也没动手，而是本能地靠向萧沉舟的方向。她的位置刚好落在他身侧半步之后，这个距离既不会妨碍战斗，又能被第一时间护住。
第一根毒针射出时，几乎看不见轨迹。那是一种特制神经毒素，能在三秒内让目标全身麻痹。针尖破空，直取楚明舒肩颈动脉。
萧沉舟动了。
他没有拔剑，只是横移一步，整个人挡在楚明舒面前。右手抬起，双股剑未出鞘，仅靠剑气外放，一道冰雾瞬间凝结成屏障。毒针撞上冰层，“叮”地一声脆响，被冻住后坠落在地。
第二根、第三根紧随其后。
他指尖轻弹玉核桃，震荡波扩散而出，精准命中三人机械臂的关节连接处。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其中一人的蝶翼出现卡顿，动作慢了半拍。
“你们的机械身体，扛得住寒霜吗？”他开口，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三人没回答，但攻势明显迟疑。他们原本计划是速战速决，利用观众席尚未完全清场的混乱掩护行动。可现在，主舞台区域只剩下他们和两个目标，安保系统却迟迟没有反应。
这不对劲。
楚明舒低头看了眼地面那几枚被冻住的毒针，心声冒出来：
又是这些破铜烂铁……秦无绝还真是执着。
她没说出口，但命运书签微微发烫，像是默认接收了这条吐槽。
萧沉舟眼神一凛，左手突然扬起，剑气划出十字形冰网，封锁住四角退路。三人想分头突围，却发现脚下地面已结出薄冰，每走一步都打滑。
“别挣扎了。”他说，“你们连站都站不稳。”
其中一人怒吼一声，强行启动机械臂推进装置，试图冲破冰网。可就在他跃起的瞬间，侧门猛地打开。
数名全副武装的书海巡卫冲了进来，手持高频电网枪。他们训练有素，两人为一组，迅速包围残部成员。电网枪发射，蓝色电弧缠上机械肢体，三人瞬间抽搐倒地，金属部件冒出黑烟。
现场没有打斗升级，也没有大规模骚动。观众席那边还有人在录像，但大部分已被工作人员引导疏散。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楚明舒始终站在原地，没靠近，也没离开。她看着那三人被拖走，其中一个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像杀手，倒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皱眉。
萧沉舟转身看向她，动作很轻，但足够专注。他上下扫了一眼她的手臂、肩膀、脖颈，确认没有伤口或中毒迹象，才收回目光。
“没事吧？”
“没伤。”她说，“就是鞋底这贴纸快烧穿了。”
他瞥了眼她脚底，果然，干扰贴纸边缘已经焦黑，还在持续发热。监听信号不仅没断，反而像是锁定了更精确的位置。
“他们不是来杀你的。”他低声说，“是来抓活的。”
楚明舒点头：“我知道。要真想杀我，不会用毒针，早扔炸弹了。”
两人并肩站着，背对舞台中央的大屏。分数还亮着，9.87，金框闪烁。晋级状态未撤销，官方流程仍在运行，但现在已经没人关注这些了。
风从破损的通风口吹进来，带着一点铁锈味。袖口的《命运之弦》光纹还在闪，像是还没关掉的程序。
她悄悄把储物囊往他那边推了半寸。
这个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出来。但她知道他会懂。就像他知道她为什么没追那个灰西装男人，也知道她留在这儿不是因为怕，而是为了等下一个信号。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巡卫队长过来汇报情况。他敬了个礼，说人已经押送至地下拘留区，等待进一步审讯。设备检查显示，通风管道内装有微型信号中继器，已被拆除。
萧沉舟听完，只回了一句：“加强外围巡逻，重点监控东侧回廊。”
“是！”
队长离开后，场地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还站在原地，像两根钉子扎在风暴中心。
“你觉得他们还会再来？”她问。
“会。”他说，“但他们不会再选这种地方动手。”
“那就让他们来。”她抬眼看他，“反正你也闲着。”
他嘴角动了一下，没笑，但眼神松了些。他转了下手里的玉核桃，确认定位功能正常，然后重新别回腰间。
“你真不怕？”
“怕什么？”她反问，“我又没受伤，又没输比赛，还有人专门给我当保镖。”
“我不是保镖。”
“哦对，你是偷听我心声的变态。”
他一顿，居然没反驳。
因为他确实每天都在听她的吐槽，从第一次绑定系统开始就没停过。那些话他都记得，一句都没删。比如“这届评委是不是脑缺氧”，比如“萧沉舟你装什么高冷，明明就是个痴汉”。
他只是不说。
她也没拆穿。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提接下来要做什么。时间像是卡住了，空气也变得厚重。直到她鞋底的贴纸“啪”地一声彻底烧毁，冒出最后一缕青烟。
坐标更新了。
她低头看了眼焦黑的贴纸，又抬头看向舞台尽头的出口方向。那里灯光昏暗，通道笔直，通向休息区和选手驻地。
“走吗？”他问。
“走。”她说，“但我得换双鞋。”
他点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朝通道走去，步伐一致，节奏稳定。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没回答，而是弯腰脱下右脚的鞋，倒出一块烧黑的小铁片。那是贴纸最后残留的部分，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一行刻字。
她眯眼看清楚——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