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盯着终端屏幕上的图片，那件礼服草图静静躺在界面中央，左下角的蓝火纹路像一滴凝固的血。她没动，也没说话，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三秒后收回。
系统弹窗突然跳出来，黑底白字，没有署名——“你穿上的不是霓裳，是葬衣。”
她翻了个白眼：“谁啊？大半夜发弹幕吓人？当自己是恐怖片Npc？”嘴上说着，心里已经绷紧。这不是普通骚扰，是冲着决赛来的精准打击。
她立刻调出日志记录，发现这条消息绕过了三层防火墙，用的是蝶形协议变种。她冷笑一声：“又是你们，连恐吓都懒得换皮肤。”话音刚落，掌心的命运书签微微发烫。
她顺势吐槽：“这破信连Ip都不藏，真当我是新手村小白？”
书签一闪，一段记忆碎片自动浮现——三小时前，某个匿名节点扫描过《万界霓裳》设计稿备份库，停留0.8秒，未下载，只读取了材质结构数据。
她瞬间明白过来。对方不是想偷设计，也不是要破坏成品，而是想预测她的临场反应。她在台上每一步动作、每一次情绪波动，都是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行吧。”她直接切断所有联网端口，切换成离线模式，“你不让我上线，我还不稀罕上了。”
她从储物囊里摸出一枚星辉编织的护符，这是药谷谷主白芷早年送的，能防低阶精神干扰。她顺手别在衣领内侧，正好贴着萧沉舟之前放的定位器。
一个防物理追踪，一个防心灵入侵，今晚她算是武装到牙缝。
门外传来脚步声，节奏稳定，是萧沉舟。
他推门进来，手里没拿茶了，而是拎着一块巴掌大的金属板。他把板子放在桌上，指尖一抹，上面浮现出七个小红点。
“我已经布好影守阵。”他说，“东南角通风管有异常频率，和数据坟场同源。”
她凑过去看，发现其中一个红点在轻微抖动。“有人在试探？”
“不是试探。”他摇头，“是监控。他们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发现。”
她坐回椅子，拿起画笔在草图上随手涂改，其实根本没打算修改设计。她故意叹气：“唉，好烦啊，明天到底要不要加那个爆破机关呢？炸了舞台多不好……可不炸又显得我没魄力。”
她说完这句话，目光扫向屋顶探测器反馈的小屏。原本聚集在夹层的热源信号突然散开，两个点快速撤离。
她勾了下嘴角：“吓跑了？原来疯批也怕背锅。”
萧沉舟站在窗边没动，但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他低声说：“断弦计划，时间是开场前五分钟。”
“谁下的令？”
“查不到源头。”他皱眉，“指令经过多重跳转，像是AI自动生成的。夜枭那边也收到了同样的预警，显示未来三小时内可能发生。”
她点点头，打开另一个界面，伪造了一份“临时修改版《万界霓裳》”，故意把防御模块参数调高两倍，还加了一段虚假的能量回路说明。
“我让孢子程序顺着归零者的连接反向注入，现在这份假资料已经传出去了。”她说，“就看他们信不信。”
萧沉舟看了她一眼：“他们会信。因为太像你会做的事。”
她耸肩：“那不就对了？我就靠这点人设吃饭。”
两人安静下来。她闭眼调整呼吸，进入冥想状态。刚才那一波心声输出让她有点累，毕竟每次吐槽都要消耗精神力，尤其是带着情绪的那种。
萧沉舟依旧站在窗边，背影像一堵墙。他的玉核桃碎片已经被嵌进剑柄，作为预警装置。只要周围能量波动超过阈值，它就会震动。
她睁开眼时，看到他在低头检查剑刃。寒光映着他冷峻的脸，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你说秦无绝为什么非得用我的设计图开头？”她突然问。
“因为那是你最初的创作。”他头也不抬，“也是你最真实的部分。”
她沉默几秒，没再追问。她知道他说得对。那些被抄袭的设计、被抹黑的日夜、一个人熬过的通宵，都是她走到今天的起点。秦无绝拿这个当引子，就是在逼她回忆痛苦，激她失控。
但她偏不。
她重新打开设计稿界面，开始微调最后一道防护结界。这次她加入了空间折叠机制，一旦触发，能在半秒内将攻击能量导向地下缓冲层。
做完这些，她合上终端，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我觉得今晚挺平静的。”她说。
“就是因为太静了。”萧沉舟说，“他们不该这么老实。”
她笑了：“那你希望他们现在破门而入？”
“我希望他们按计划来。”他终于转身，“然后一头撞进陷阱。”
她点头：“我也这么想。”
她从储物囊取出金针袋，一根根检查。每一根都在，位置准确。她又摸了摸腰间的星髓玉片，温度正常，没有预警反应。
外面竞技场的灯光照进来一部分，倒计时牌显示：15:59:47。
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把更新完毕的设计稿存进加密格。然后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猛然睁眼。
“等等。”她说。
萧沉舟立刻看向她。
“我刚才说要加爆破机关的时候，热源信号是往右撤的。”她语速加快，“但如果只是普通监控，应该会继续观察才对。他们反应太快了，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
萧沉舟眼神一沉：“你是说，他们预判了你会诈？”
“不止。”她站起来，“他们是故意让我‘发现’他们在监视，好让我放松警惕，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走到终端前，重新接入网络，调出孢子程序的追踪日志。画面显示，“归零者”Id仍在连接，数据流持续上传。
但她注意到一个细节——上传频率过于平稳了，没有任何波动。
真实的人或系统，在接收到信息后都会有短暂延迟或节奏变化。这个连接却像设定好的程序，一分不差。
“假的。”她说，“我们以为反向追踪成功了，其实从一开始就被牵着走。”
萧沉舟走过来，盯着屏幕看了三秒：“他们知道我们会设局。”
“所以真正的攻击不会来自网络。”她迅速关闭所有外部接口，“也不会在舞台上。”
“而在……我们以为安全的地方。”
她猛地回头看向房间角落的保险柜。那里存放着《万界霓裳》的核心组件——命运织丝环。
她冲过去拉开柜门，手指刚碰到丝环表面，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温度比平时高。
而且丝线上有一处极细的裂痕，像是被某种高频振动轻微震过。
她立刻把它拿出来放在光下看。裂痕只有发丝粗细，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动手了。”她声音很轻，“就在我们讨论爆破机关的时候。”
萧沉舟一步跨到她身边：“什么时候修好？”
“现在就得处理。”她拿出工具包，取出微型修复针，“最多十分钟。”
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按剑，目光扫视四周。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她低头专注修补，额角渗出一点汗。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终端屏幕忽然闪了一下。
她没抬头。
但余光看见，那张蓝火草图再次出现。
这一次，图上多了几个小字，印在裙摆位置——
“你补得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