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京北中转,三个人的衣服不够穿,都老老实实在候机室待着。
在熟悉的城市姜夏不去回忆任何一个画面,她功力还不够,无法平静的去想那些深刻的人和事。
可偏偏回忆不放过她。
阿泰刷手机刷得没意思了,拿着候机室电视的遥控器找节目看,翻来翻去翻到新闻频道,赵小默忽然喊他停下,她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身影说:
“看见没,那才是霸道总裁范。”新闻画面中是主持人在参观报道长瑞的超级智能工厂,赵小默指的是陪同讲解的时景初。
“模样称得上万千少女的梦想,才干能让一个上市大企业两三年内扭转乾坤,我妈今年买长瑞股票,赚了一台智能电车呢。”赵小默继续说:“我妈新车的智能系统好像也是他自己公司做的,我妈换车后再不用喊我爸停车了,那车自己就能开进车库,牛逼得嘞,科技改变生活,也是我们吉米科技学习的目标,改变毛孩子们的生活,哈哈哈哈哈哈。”
阿泰在旁边嗤她:“能自己入库停车的车多了去了,白痴样!”
赵小默拍他一巴掌:“你跟人真总裁比,也是白痴样!”
“我为什么要跟人比,又不是一个领域,我家在保温杯行业也是牛逼得嘞!”
“你个纨绔大少爷,你拯救过你家家业吗?你让你家股票涨过十倍吗?你创立过自己的上市公司吗?你洁身自好吗?你能忍到三十岁不结婚不泡姑娘不生私生子吗......”
“关心人家的私生活,你犯花痴啦?”
“今年xhS上一堆扒他的,家事纠纷都扒出来了,就是没扒出一点桃色绯闻。”
......
姜夏没参与她俩的争论,她一瞬不移的盯着电视画面,这是她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时景初的样子。他还是那样,西裤笔挺,带点痞味,虽然头发染黑了,但是根根立着,不好惹的气场。要说变了,可能是眼神,一闪而过的画面,她感觉应该是变得更寡淡了。
她从前就怕看他的眼睛,没在一起时怕里面冷厉寒光,甩她一眼仿佛要透视一切;在一起后,怕里面的深邃,像要吸她骨髓一样。
姜旺事发后,她知道他去找过她,他几次开的车都不一样,大概是怕她故意躲起来。可他的车和小区气质不一样,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她太不想见他了,她每次看见车便戴好头盔拉好口罩,骑着电动车转头继续去送外卖了。
要说后不后悔没当面解释清楚,她不后悔。
她解释不清的。且不说姜旺在时初一遭遇那一切时他全过程袖手旁观,就姜旺拿偷拍视频勒索他三百万,成一次后再一次勒索,贪得无厌穷凶极恶的行为,让她连自洽都做不到,何谈去向他解释。
又需要解释什么呢?解释她和姜旺没关系?没用啊,她就算剔骨剜肉她也姓姜,也是姜旺的亲姐姐,包子铺的二闺女。
她只是有很多遗憾,遗憾没有对他多说点好听的话,总是故意气他;遗憾没有在他做饭时学一学,现在想吃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遗憾没有多亲他,他私底下笑得格外魅惑迷人;遗憾没有帮他多买几件内部工装,电视上他仍然穿的很单薄;遗憾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那台帕拉梅拉里还回去了,连一只水杯都没留,现在......
“喂喂喂,夏夏,你怎么了?”赵小默叫她。
“感动成这样,看见什么了?”阿泰也转过来。
赵小默和阿泰拿纸巾给她擦脸,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适应京北的冬天。”她吸着鼻涕,“我可能要感冒了。”
“把我外套快脱下来。”赵小默瞪着阿泰,“穿一路了,跟个花鸡公一样。”
“是你品味差,带这么花的外套。”
阿泰立刻把外套脱下来给姜夏披在身上。
这两个浙二代,一点不质疑她的谎话,让她深信她的基因里就带着坏,顿时眼泪鼻涕又满仓......
“都怪你!”
“我睡衣也脱给夏夏吧。”
“你先把几根胸毛扯干净。”
“男人的性感之物。”
“猥琐。”
“唉,疼疼疼!”
......
三人的中东行一直持续到过年前。阿泰的父亲早年便领头成立了海外商会,中东生意上朋友熟人很多,并在中东布局了专业的外贸团队,阿泰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考察和学习,负责人教阿泰的同时也顺带教教姜夏和赵小默。生意经不像武功秘籍需要保密不能外传,那些方法经验就摆在那里,学不学得会全凭个人。
阿泰安逸惯了对做生意兴趣不大,姜夏能学能干但悟性不高,唯独赵小默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赵小默除了方言和普通话,其他语言一窍不通,但能靠比划和笔画,给当地人讲解产品,还能靠看表情颜色微小的动作判断客户的意向大不大,姜夏这个翻译还没说完话,她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平平无奇的产品能背她说的无比高大上;在华人商会也吃的开,几句玩笑几个亲昵的称谓就能和人打开话题......该她把每一个产品卖到爆。
过完年赵小默同时成立了产品开发部和外销部,把公司搬进市郊写字楼,招兵买马开始大展身手。
姜夏仍然是她的助理,不过增加了行政、人事、市场等工作,转一圈,她又干上了在南薇干的活。
再一个冬天,吉米宠物科技又经历了一次搬家,搬进了市区写字楼,赵小默再次升级成拥有二百多号员工的女老板,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姜夏跟着她飞升,成了不折不扣的行政人事主管,兼任市场总监,底薪涨到一万八,绩效另算。
说到绩效,她在吉米的绩效一直是笔“糊涂账”。前期她为了留下来帮公司谈的海外订单,赵小默都按正常业务提成结算给她;她帮阿泰接待海外客户,阿泰当面给她劳务费她没要,阿泰便把钱都转给赵小默,赵小默都按绩效打到她账户上,为了避税经常走私账。
吉米科技正式化后,市场总监这个位置上的人常常被赵小默炒鱿鱼,没人干时就是姜夏干,只要她参与过的项目,赵小默都会按总监的待遇给她算绩效。
两年时间,姜夏又攒到一笔积蓄。
她在杭州的生活成本很低,仍然住在月租六百块的房子里,公司搬进市区后,她每天和赵小默一起开车上下班,早饭午饭从赵小默家里带,晚饭一般也回赵小默家吃,加班时才在外面吃,但公司每月给统一报销。
她不爱买衣服,在杭州t恤卫衣可以穿三季,只在最冷的一两个月里需要穿厚一点。赵小默衣服鞋包包几乎堆满了她家半层楼,她和赵小默身高身形差不多,赵妈经常把她没剪吊牌的衣服鞋找出来给姜夏,让她当工作服穿,她现在懂得适时接受别人的善意。
她最大的花销可能就只有美白产品,因为送外卖和去中东,她的皮肤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还有点黑,她老记得陈青青喊她“铁棍山药”,一直想把脸鼓捣白,可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