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诊断刘英是急性肺炎引起的呼吸困难,导致缺氧性昏迷,需要住院治疗。
姜夏不敢耽误,连忙从公司调取刘英的身份信息给她办了住院,并给她垫付了住院押金,让医生尽快救治。
一直到晚上,刘英仍然没有醒过来,姜夏联系刘英所属的保洁公司,保洁公司表示刘英入职时留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是空号,她跟同事关系不好,没有人了解她的家庭信息。
姜夏只好暂时留在医院照顾刘英,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晚间,许松带时初一来送饭,聊起刘英的情况,姜夏捧着饭盒直懊悔。
“这几天我看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对我有怨气,没想是真生病了。早知道应该让她来正规医院找医生看看的,拖成了肺炎,还缺氧昏迷,可真吓人。”
“早发现也没用,保安保洁都是外包人员,他们公司给没给她们买医保都不好说,每月挣几千的底层打工人,一般生病都想能扛过去就扛过去,不舍得自费来医院看病的。”许松靠站在窗边,面色冷淡,“估计她醒来,还得怪你给她叫救护车拖进医院住院,你垫的钱搞不好她不会认。”
“已经这样了,先治好她的病要紧,其他的慢慢解决。”姜夏理解那种舍不得花钱看病的心态,但现在治病救人是当务之急,她先垫了一万的住院押金。
时初一坐在走廊椅子上,晃荡着双脚,“林越下午去保洁组发难了,保洁组长说会直接开除她。”
“你们知道是刘英在放保温杯进微波炉?”
“查监控啊,我不傻。”时初一不认识汉字,下午林越问起爆炸情况,她把监控视频发给林越看了,林越瞬间就着火了。
“你可真会火上浇油。”姜夏说她。
“什么意思?又骂我?”时初一不乐意了。
“刘英只是一个普通保洁,收入不高,就不能等她病好再说吗?”姜夏有点生气了,她没想林越动作这么快。
“她平时对你可没有过好脸呢,你要这样大肚子吗?”时初一忿忿道,“连带对我也不好,每次喊她干活,她脸都拉老长了。”
“你别乱蹦词,什么大肚子?是大度。”姜夏纠正她,“她虽然表情不好,可干活没得挑呀,办公区域里里外外都弄得很干净,最脏的卫生间也弄得不见一点污渍,这就行了,她一个保洁不能既干活又陪笑吧。”
“你就维护她吧!”时初一没好气,“你还没转正,连续两次微波炉事故,搞不好你和刘英一起滚蛋。”
“......”姜夏说不出话了,时初一说的很可能会发生。
“别吵了。”一边的许松沉声止住俩人,“我今天晚上留在这里看护刘英,你俩一起回去吧。”
“不可以。”姜夏反对,“你是男人,不方便的,何况你和刘英工作上毫不相干。”
“她这样一时半会醒不来,有需要我找护士。”许松说话的口气一向不容拒绝,“你明天还要上班,养好精神去处理微波炉爆炸事件,别真被一起炒鱿鱼了。”
“你明天也要上班的。”
“我眯一会能顶一整天。”
......
第二天,姜夏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挨骂。
林越把她叫到无人的会议室,叉着腰放高音量数落:“我上好几年班了,也就在你这遇见两次炸微波炉,怎么就那么寸呢,全让你赶上了?”
“上次炸微波炉,我已经在群里设置每日提醒了,微波炉上也贴了醒目的警示语,不知道怎么就.......”姜夏也呕,怎么就又赶上了呢,刘英怎么就看不见呢?那么大的字。
“你就不能学学时初一,管他是谁,该怼怼,该骂骂,他们就长记性了。成天为了卫生间拉屎不冲、冰箱水果腐烂滂臭、暖气不热空调不冷、下午茶烫嘴这种破事消耗精力,你想一辈子打杂吗?明明一个清清朗朗会说多国语言的姑娘,怎么就那么软?总被一些小事拿捏。”林越恨铁不成钢的吼她。
“你是不是忘了...初一...有个姓时的哥哥。”姜夏声音虚的跟蚊子哼一样,“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
“你也可以假装你有个姓时的男朋友。”林越眼睛瞪圆,“你没事多看看职场剧,学学那些反派怎么耍心机、怎么甩锅、怎么算计同事和老板,不要在职场上当小白菜,单纯善良在这里一文不值。”
“哦......”
“快点支棱起来!”
“哦......”
“嗨~”林越叹口气,薅着自己头发,走了。总办那边已经通知林越重新面试行政,姜夏在试用期已经被警告两次,这次事件若再被处分,试用期肯定无法通过。
林越很惆怅,不到三个月,这姑娘被保安坑,被实习生坑,现在又被保洁坑,没完没了,这姑娘不懂躲事,每次有事情总是直愣愣顶上去,单蠢的让人头疼。
午休时,姜夏抽空去医院探望刘英。
刘英人已经醒了,但肺炎比较严重,躺在床上很虚弱。 姜夏买了清淡的小菜和粥,坐在病床边喂她。
刘英吃了两口,眼泪便不住流出眼眶。
姜夏连忙拿纸巾给她擦:“多吃点东西,恢复的会快一些。”
“谢谢你!”刘英感激的握住她的手,“没想到我生病,最着急的人会是你。”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最脆弱,一个微笑一个温暖的手,都能直触内心。
她与姜夏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对姜夏的处事风格已经有了了解,小姑娘是个心善的,那次被扣分后,给她在别处找补了回来。她以前在别的楼层干活,总被人呼来喝去的,马桶堵了都是她的责任,所以她变得敏感尖锐;但这小姑娘从没大声跟她说过话,前台和会议室的卫生都是她亲自干,也不挑她毛病。
就着一碗小米粥的功夫,刘英给姜夏讲出了她的经历。
刘英来自周边农村,结婚多年没孩子,丈夫公然在外面找女人生了儿子,她没有娘家依靠,忍气吞声过了十年。直到婆家的房子要拆迁,外面的女人要带着孩子认祖归宗,丈夫逼她离婚,她不肯离,被丈夫打出家门。
以前思想落后,她只读过两年小学,认识的字不超过五十个,跟着同乡来京北当保姆,因为没文化,把药当维生素喂给雇主家的小孩吃,被辞退还赔了钱,她需要生存,只好通过中介进入保洁公司,做不需要文化的保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