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的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青玄宗外门的每个角落。无论是刚入门的新弟子,还是已经在外门打磨了数年的老弟子,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一场实力的较量,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前十名的奖励足以让一个外门弟子的修行速度提升数倍,而被内门长老看中,更是能一步登天,彻底摆脱外门的资源桎梏。
石蛮自然也把这场小比当成了重中之重。他每日的修炼时间又增加了两个时辰,天不亮就去演武场僻静的角落练习“青玄十三式”,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房。
赵执事给的《基础剑谱注解》被他翻得卷了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批注——哪些地方该用巧劲,哪些地方要灌注灵气,哪些招式可以和《蛮山诀》的发力技巧结合,他都一一试过,反复打磨。
木剑在他手中越来越得心应手,起初只是凭着一股蛮力挥砍,如今却能使出几分“意在剑先”的味道。有时练到兴头上,他甚至能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随着剑招流转,虽然微弱,却让剑风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锐气。
“石蛮,你这剑招……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同屋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弟子忽然开口。他叫林默,在外门待了三年,灵根是水土双系,资质中等,一直不温不火。
石蛮收剑回鞘,擦了擦额头的汗:“林师兄,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林默摇摇头,“就是感觉……更‘实’了。不像周平他们,剑招看着花哨,却飘得很。”
石蛮笑了笑,没多说。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别人练剑是为了炫技,为了比拼灵气强弱,而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在黑风山打猎时的生存本能,劈、刺、挑、斩,全是冲着“击倒对手”去的,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正说着,周平带着几个跟班从外面回来,看到石蛮在练剑,鼻子里冷哼一声:“练得再勤有什么用?杂灵根就是杂灵根,还能翻天不成?”
这些日子,周平倒是没再来抢他的月例,大概是上次被打怕了。但明里暗里的嘲讽却没断过,显然是把石蛮当成了小比路上的头号“假想敌”——在他看来,能打败自己的石蛮,就算是杂灵根,也比其他新弟子更有威胁。
石蛮懒得理他,收了剑准备回房。
“站住!”周平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下月初的小比,咱们场上见真章。我会让你知道,灵根的差距,不是靠蛮练就能弥补的!”
石蛮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到时候再说。”
“你还敢顶嘴?”周平身后的跟班立刻叫嚣起来,“周哥现在已经把《青玄诀》练到第二层了,引气入体的灵气比以前浑厚了一倍,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青玄诀》第二层?石蛮心中微动。外门弟子大多只能将这基础功法练到第一层,能在三个月内突破到第二层的,确实算得上天赋出众了。看来这半个月,周平也没闲着。
“恭喜周师兄。”石蛮淡淡道,绕过他就要走。
“你!”周平被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气得够呛,却又发作不得。上次被石蛮当众打屁股的事,至今还是外门的笑柄,他要是再主动挑事被揍一顿,那脸就彻底丢尽了。
看着石蛮的背影,周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悄悄拉过一个跟班,低声说了几句,那跟班连连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石蛮回到房间,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怀里的蕴灵珠微微发烫。他心中一动——这珠子只有在靠近灵气浓郁的地方,或者感知到危险时才会有反应,难道……
他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夕阳下,演武场上依旧有不少弟子在练拳练剑,没什么异常。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院墙角时,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了过去,看穿着,正是刚才周平打发走的那个跟班。
“是冲我来的?”石蛮眉头微皱。他想不通周平能搞什么鬼——明着打不过,难道想玩阴的?
接下来的几天,石蛮特意留了个心眼。果然,没过多久,外门就开始流传一些关于他的闲话。
“听说了吗?那个石蛮,就是那个五系杂灵根,好像偷了周师兄的引气丹。”
“真的假的?杂灵根就是没规矩,刚入门就敢偷东西?”
“我也听说了,周师兄放在房里的三瓶引气丹,莫名其妙就少了一瓶,那天就石蛮去过他房间附近……”
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越传越邪乎。甚至有弟子跑到执事那里告状,说要严查偷丹药的贼。
石蛮听到这些话时,正在药园帮忙除草——这是外门弟子赚取额外灵石的活计,虽然辛苦,但能接触到一些低阶灵草,偶尔还能捡到些被丢弃的药渣,对蕴灵珠吸收灵气似乎有点帮助。
“石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一起除草的一个圆脸弟子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怀疑。
石蛮直起身,擦了擦汗:“我没偷。”
“可周师兄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石蛮看了他一眼,“周平要是有证据,早就报给执事了,何必在这里造谣?”
那圆脸弟子被他看得一缩脖子,不敢再问了。
石蛮心里清楚,周平这是想毁他的名声。外门小比不仅比实力,也看“品行”,要是被冠上“小偷”的名声,就算他赢了比赛,执事和长老们也未必会看重他。更阴毒的是,这流言一传开,其他弟子难免对他心生芥蒂,就算周平在小比上输给了他,也能让他在青玄宗难以立足。
“这手段,倒是比明抢下作多了。”石蛮冷笑一声,继续低头除草。他没去找周平对质,也没去执事那里辩解——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再多都是空谈,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他知道该怎么做。
小比前三天,外门公布了参赛名单和对阵表。石蛮和周平都在名单上,而且巧的是,两人被分在了同一半区——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一路赢下去,就会在半决赛相遇。
这个结果让周平得意了好几天,逢人就说:“看吧,老天都想让我亲手教训那个杂灵根小偷!”
石蛮对此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修炼得更加疯狂。他甚至把赵执事给的那本《基础剑谱注解》都翻烂了,剑招里的锐气也越来越重。
林默看在眼里,忍不住提醒他:“石蛮,别太拼了。周平敢这么嚣张,说不定还有后手。”
“我知道。”石蛮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敢在小比上耍花样,我就把他的手打断。”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林默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少年,骨子里藏着比周平更可怕的东西——那是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决绝。
小比前一天,石蛮像往常一样去演武场练剑,却被两个外门执事拦了下来。
“你就是石蛮?”其中一个面色严肃的执事问道。
“是。”石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周平真的把状告到执事那里了?
“跟我们来一趟,赵执事找你。”
石蛮松了口气,跟着两人来到赵执事的住处。这是一间简朴的小院,院里种着几株灵竹,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赵执事正坐在石桌旁喝茶,看到石蛮进来,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石蛮依言坐下,心里有些忐忑。
赵执事给他倒了杯茶,才缓缓开口:“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说了?”
“听说了。”石蛮低头道,“但弟子没有偷周平的丹药。”
“我知道你没有。”赵执事笑了笑,“周平那点心思,瞒不过我。他是怕了,怕你在小比上赢了他,断了他被内门看中的路。”
石蛮有些意外:“执事知道?”
“外门这点事,我要是都不知道,这执事也不用当了。”赵执事呷了口茶,“周平的引气丹,是他自己偷偷拿去孝敬外门的李管事了,想让李管事在小比上给他‘行个方便’。至于说你偷东西,不过是他放出来的烟幕弹。”
石蛮恍然大悟,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那……执事不处置他吗?”
“处置?”赵执事摇了摇头,“修行界本就弱肉强食,耍些手段也正常,只要没坏了宗门的根本规矩,就由着他们去闹。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被这点小事绊住脚。”
他看着石蛮,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小比不仅是比实力,也是比心性。周平用这种手段,本身就落了下乘。你要是因此乱了方寸,输了比赛,那才真让我失望。”
“弟子明白!”石蛮站起身,“多谢执事提醒,弟子绝不会让您失望!”
“好。”赵执事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石蛮,“这里面有三枚‘聚气散’,比引气丹效果好一些,你拿去,明天好好比。”
石蛮接过玉瓶,入手温润,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枚灰褐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知道这聚气散的价值——至少抵得上外门弟子半个月的月例,赵执事这是在暗中帮他。
“多谢执事!”石蛮郑重地行了一礼。
“不必谢我,”赵执事摆摆手,“我看好你,不是因为你多有天赋,而是因为你身上那股劲——像野草一样,怎么踩都踩不死。青玄宗需要的,从来不是只会顺风顺水的天才,而是能在逆境里扎根的人。”
离开赵执事的小院时,夕阳正红,石蛮握紧了手里的玉瓶,心里一片滚烫。他抬头望了望云雾缭绕的内门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流言也好,阴谋也罢,明天的小比,他只会用手中的剑说话。
周平,还有那些看不起杂灵根的人,等着吧。
黑风山里的猎影,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猎物。
明天,就是他亮出獠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