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富士吉田市飘着细雨,路明非和绘梨衣躲进了一家陶艺工坊。工坊里弥漫着湿润的陶土气息,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素坯,等待被上釉烧制。
“欢迎光临。”老板娘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看到绘梨衣好奇地打量着架子上的陶器,便热情地介绍,“可以体验手工制作,要试试吗?”
绘梨衣眼睛一亮,拉着路明非的衣袖,在便签上写:“想和sakura一起做杯子。”
于是他们系上围裙,在陶艺老师的指导下坐在拉坯机前。路明非看着旋转的轱辘,有些手足无措。绘梨衣却显得很兴奋,学着老师的样子把手沾湿,轻轻放在陶土上。
“要先定中心。”老师耐心地指导,“手掌要稳,感受陶土在指尖的流动。”
路明非试了几次,陶土总是不听话地歪向一边。绘梨衣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抿嘴笑了笑,然后在便签上写:“sakura的手,在发抖。”
“有点紧张。”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承认。他从未做过这么细致的手工活,在卡塞尔学院最多也就是组装过模型。
绘梨衣放下便签本,把自己的手覆在路明非的手背上。她的手掌很凉,但动作很轻柔,带着他的手一起感受陶土的旋转。
在绘梨衣的引导下,路明非渐渐掌握了要领。陶土在指尖慢慢成型,变成一个简单的杯状。虽然形状还有些歪斜,但已经初具雏形。
“很棒哦。”老师称赞道,“接下来可以装饰了。”
绘梨衣仔细地看着他们共同完成的杯子素坯,思考了一会儿,在便签上写:“想要画小黄鸭。”
路明非笑了:“你还记得那个啊。”
那是前几天在便利店买的橡皮小黄鸭,绘梨衣洗澡时都要放在浴缸里,说这样就不孤单了。
绘制图案比拉坯还要难。路明非握着细小的画笔,手抖得厉害。小黄鸭的轮廓画得歪歪扭扭,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绘梨衣看着他的“杰作”,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接过画笔,在杯子的另一侧画了起来。她的手法出人意料地娴熟,几笔就勾勒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黄鸭,圆滚滚的身体,俏皮的小翅膀,连羽毛的纹理都细致地描绘出来。
“你画得真好。”路明非由衷地赞叹。
绘梨衣在便签上写:“在房间里,经常画画。”
路明非想起她那个堆满画册的房间,心里微微一酸。那些被囚禁的日子里,她就是靠着画画来排遣寂寞的吧。
“那我们再画点什么吧。”路明非提议,“在杯子上画满回忆。”
于是他们轮流在杯子上作画。路明非画了富士山的轮廓,虽然画得像个三角形馒头;绘梨衣画了河口湖的波纹,细腻的笔触让水面仿佛在流动。路明非加上一轮歪歪扭扭的月亮,绘梨衣在旁边添了几颗星星。
最后,在杯底,绘梨衣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她在便签上写:“sakura和绘梨衣。”
路明非看着那两个简单的小人,心里暖暖的。他拿起画笔,在小人旁边写下日期。
“要写一句话吗?”老师笑着建议,“烧制后就会永远留在杯子上了。”
绘梨衣想了想,在杯沿内侧小心翼翼地写下一行小字。写完后用手遮着,不让路明非看。
“是什么?”路明非好奇地问。
绘梨衣摇摇头,在便签上写:“秘密。等烧好了再告诉sakura。”
等待烧制的两个小时里,他们就在工坊隔壁的咖啡厅休息。雨还在下,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绘梨衣捧着热可可,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她在便签上写:“雨的声音,像陶土在旋转。”
路明非觉得这个比喻很美。他看着绘梨衣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突然很感激这场雨,让他们有机会体验这样平凡的幸福。
“以后我们还来做陶艺好不好?”路明非说,“下次试试做碗,或者花瓶。”
绘梨衣用力点头,写:“想和sakura做很多很多。”
她想了想,又补充写道:“把所有的回忆,都做成陶器。”
路明非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突然很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没有蛇岐八家的追捕,没有血统的困扰,只有旋转的陶土和窗外的雨声。
两个小时后,烧制完成的杯子终于出炉了。原本灰扑扑的陶土变成了温暖的米白色,上面的图案也变得鲜艳明亮。路明非画得歪歪扭扭的小黄鸭意外地显得很可爱,而绘梨衣画的那只则活灵活现。
最让路明非惊喜的是,在高温烧制下,杯沿内侧绘梨衣写的那行小字依然清晰可见:
“和sakura在一起,每天都是晴天。”
绘梨衣看到路明非发现了那行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微微发红。
“我很喜欢。”路明非轻声说,“这是最好的礼物。”
老板娘细心地帮他们把杯子包装好,还送了一个配套的小碟子。“祝你们幸福。”她微笑着说。
回民宿的路上,雨已经停了。夕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金色的光芒。绘梨衣小心地抱着装杯子的纸盒,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我们要用这个杯子喝什么?”路明非问。
绘梨衣想了想,在便签上写:“早晨喝牛奶,下午喝茶,晚上喝热可可。”
“那它一定会很忙。”路明非笑了。
绘梨衣认真地点点头,写:“因为它要装很多很多的回忆。”
晚饭后,绘梨衣迫不及待地用新杯子泡了茶。她小心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每喝一口都要看看杯壁上的图案。
路明非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简单的陶杯,对他们来说却意义非凡。
“绘梨衣,”路明非突然说,“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开一家陶艺工坊好不好?”
绘梨衣惊讶地抬起头。
“你可以教大家画画,我来负责拉坯。”路明非继续说着,眼神温柔,“我们要在工坊里摆满我们一起做的陶器,每个陶器都有一个故事。”
绘梨衣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在便签上飞快地写:“真的可以吗?”
“当然。”路明非握住她的手,“到时候,我们每天都可以像今天这样,一起做陶艺,一起喝茶,一起看雨。”
绘梨衣开心地笑了,在便签上写:“那我要做很多很多小黄鸭。”
夜深了,绘梨衣把杯子小心地放在床头,旁边摆着那只橡皮小黄鸭。她在便签本上认真地写道:
“今天和sakura做了杯子。sakura画的小黄鸭很可爱,像他一样笨拙又温柔。在杯子上写了秘密,sakura说他很喜欢。希望这个杯子能陪我们很久很久,装很多很多的幸福。”
写完后,她小心地撕下这页纸,折好放进那个装满回忆的铁盒里。
路明非在隔壁房间,正对着那个陶杯发呆。杯壁上,两只小黄鸭并肩游着,就像他和绘梨衣。虽然前路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这个装满承诺的陶杯,和一起做陶艺的午后。
窗外,富士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路明非轻轻抚摸着杯沿那行小字,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他们真的能开一家陶艺工坊,把所有的回忆都烧制成永恒的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