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顶层的和室内,熏香的青烟笔直上升,在触及天花板前悄然散开。源稚生跪坐在榻榻米上,蜘蛛切横置膝前,刀刃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
“已经第六天了。”
橘政宗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平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很少显露出这样的情绪。
源稚生没有抬头:“他们在新宿出现过,在台场停留过,在箱根住了一晚。每次我们的人赶到时,他们就像蒸发了一样。”
“蒸发?”橘政宗轻笑一声,“两个大活人,其中一个还是从未独自在外生活过的绘梨衣,能在蛇岐八家的眼皮底下蒸发?”
源稚生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蜘蛛切的刀鞘。他想起了那个穿着浅蓝色羽绒服的女孩,想起她站在源氏重工的落地窗前,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外面的飞鸟。
“发布悬赏。”橘政宗的声音冷了下来,“十亿日元,换取绘梨衣的确切位置。动用所有渠道,我要让整个日本都成为我们的眼线。”
源稚生微微一震:“十亿?这会惊动太多人……”
“就是要惊动所有人。”橘政宗打断他,“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都知道,蛇岐八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上杉家主。”
命令下达的速度快得惊人。
一小时内,东京的大小帮派、情报贩子、甚至便利店员工都收到了风声——十亿日元,足够让任何人铤而走险。
夜幕降临,源稚生站在源氏重工的顶层,俯瞰着东京的万家灯火。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执行局的情报负责人。
“有线索了。涩谷的一家游戏厅,店员说前天见过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买了大量游戏币,夹走了十几个玩偶。”
源稚生精神一振:“然后呢?”
“监控录像被篡改了,关键片段全部丢失。我们追踪他们的出租车,司机说他完全不记得载过这样的客人。”
又是这样。每次快要接近时,线索就会莫名其妙地中断。
与此同时,新宿的一间网吧包厢内,酒德麻衣正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显示着蛇岐八家内部通讯的加密频道。
“第十三次干扰完成。”她对着耳麦说,“他们刚刚收到假消息,说目标出现在北海道。”
耳麦里传来苏恩曦嚼薯片的声音:“够狠啊,十亿日元。我都想把自己卖出去了。”
“认真点。”酒德麻衣切换着监控画面,“他们在调动所有外勤人员,这次是动真格的。”
“放心,老板的安排万无一失。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两个小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此时此刻,路明非和绘梨衣正坐在富士山脚下的一家小旅馆里。
绘梨衣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下雪,眼睛亮得像装进了整条银河。她在便签上写:“雪好像在发光。”
路明非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既柔软又不安。这几天太过美好,美好得像偷来的时光。他知道蛇岐八家绝不会放弃寻找绘梨衣,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今天下午,他们在便利店买东西时,店主多看了绘梨衣几眼。虽然那人很快掩饰过去,但路明非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敢告诉绘梨衣这些,只是悄悄把原定的行程又改了一次。
“明天我们去河口湖好不好?”路明非努力让语气轻松,“听说那里的雪景更漂亮。”
绘梨衣用力点头,在便签上写:“和sakura一起,哪里都好。”
她写字的动作突然顿住,手指微微发抖。路明非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不舒服吗?”
绘梨衣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在便签上写:“只是有点冷。”
路明非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心里却沉了下去。他想起那个神秘医生的话——绘梨衣需要定期治疗。
而在东京市区,一场猫鼠游戏正在暗处激烈上演。
蛇岐八家的情报网全速运转,每一个可疑的线索都被放大检查。然而,每当他们以为快要得手时,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阻碍。
一家旅馆的前台坚称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客人,尽管监控显示路明非和绘梨衣确实入住过。
一辆出租车的GpS记录被神秘修改,导错了三次搜查方向。
甚至有一个情报小组在追踪过程中遭遇了罕见的“技术故障”,所有设备同时失灵。
“有人在帮他们。”矢吹樱站在源稚生身后,轻声汇报,“而且不是一般人。”
源稚生沉默地看着桌面上的地图,上面标记着所有已知的线索点。这些点散落在日本各地,形成一个看似随机实则精妙的图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他想起了沈炼,那个神秘的男人。他们交过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是他在暗中保护绘梨衣……
“大家长,”情报负责人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有个匿名消息,说在横滨看到了疑似目标。”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派人去查,但要小心。可能是陷阱。”
他走到窗前,东京的夜景璀璨如星海。 somewhere out there,绘梨衣正和一个卡塞尔学院的陌生学生在一起。她身体那么虚弱,血统那么不稳定,需要定期治疗才能维持平衡……
“绘梨衣,你到底在哪里……”他轻声自语。
此时此刻,路明非刚刚哄绘梨衣睡下。女孩蜷缩在榻榻米上,手里还攥着今天新买的柴犬玩偶。她的睡颜安详得像个孩子,完全不知道整个日本的黑道都在寻找她。
路明非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他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加密信息:
“我们明天去河口湖。能确保那里安全吗?”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按计划行事。记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路明非删除信息,看向窗外。雪还在下,整个世界一片洁白,仿佛所有的污秽都被这场大雪覆盖。
但他知道,洁白之下,暗流正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