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1000次列车的内部比它古老神秘的外表要舒适现代得多。柔软的皮质座椅,温暖的灯光,甚至还有穿着得体、面无表情的乘务员送来饮料和小食。但路明非却坐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辆幽灵般的列车会随时把他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芬格尔一上车就不知道溜达到哪个车厢去了,美其名曰“探查情报”。包厢里只剩下沈炼、路明非,以及坐在他们对面的古德里安教授。
教授显得有些兴奋,眼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光,他搓了搓手,看着路明非,像是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文物。
“明非啊,”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经过我们最终的、最严格的审核确认,你的血统评级结果出来了!”
路明非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有点紧张。血统?评级?听起来像是某种贵族认证。
古德里安教授深吸一口气,用近乎宣布世纪发现的庄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恭喜你!你是卡塞尔学院本届,不,是近几十年来,唯一的——S级混血种!”
“S……S级?”路明非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字母,脑子里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英语考试不及格的“d”和“F”,S级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具体多厉害,他没概念。
“没错!S级!最高等级!”古德里安教授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这意味着你的龙族血脉纯度极高,潜力无限!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龙族血脉?天才?路明非觉得教授肯定搞错了什么对象。这两个词跟他路明非有半毛钱关系吗?
“教…教授,”他艰难地开口,“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龙族血脉?还有混血种……到底是什么?”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哦!对对对!你看我,太激动了,都忘了先解释基础。”古德里安教授一拍脑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尽量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
“简单来说,在这个世界的暗面,存在着远比人类历史更悠久的强大生物——龙类。它们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智慧。而混血种,就是人类与龙类血脉结合的后裔。”
“我们卡塞尔学院,就是一所专门招收、培养混血种,并致力于研究龙族文化、应对龙族相关事件的特殊学院。”
路明非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龙?混血种?特殊学院?这信息量堪比原子弹在他脑子里爆炸!他活了十八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哗啦啦地崩塌重组。所以他不是普通废柴,而是……人龙混血废柴?
“至于言灵,”古德里安教授继续解释道,言灵,可以理解为龙族血脉赋予我们的、一种通过特定语言或精神指令驱动超自然力量的能力。血脉越纯正,潜力越强,能觉醒的言灵也可能越强大。”
他看着路明非,眼神热切:“而你,明非,S级!你的言灵潜力,无可估量!”
路明非彻底懵了。他看着那簇违反物理常识的火苗,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试图也搓出个火球来,结果当然什么都没发生。S级?无可估量?他连个打火机都搓不出来!
巨大的震惊、荒谬感、以及一丝丝被冠以“天才”名号的惶恐,让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沈炼。从教授开始激动地宣布开始,沈炼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安静地喝着乘务员送来的橙汁,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平静得就像在听天气预报。
这种过分的平静,在这种颠覆性的消息面前,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路明非混乱的大脑。
他猛地抓住沈炼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和不确定而有些发颤:“沈炼……你……你早就知道?你也是……混血种?”
沈炼放下杯子,看向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奇:“嗯。”
路明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追问:“那……那你是什么级?也是S级吗?”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同伴,一个能理解他此刻惊涛骇浪般心情的同类。
沈炼摇了摇头。
在路明非略显失望和更加疑惑的目光中,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A级。”
顿了顿,他补充道,目光落在路明非那副难以置信的脸上:
“所以,你的血脉,比我更优秀。”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路明非心上。
A级?沈炼这么厉害,能轻轻松松扣篮、能吓得赵孟华屁滚尿流,身上带有一种强大的气势,能一眼看穿别人心思(他感觉)的人,才只是A级?
那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S级,算怎么回事?
荒谬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将他彻底淹没。他看着沈炼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第一次觉得这个和自己挤过网吧、吃过泡面、一起挨过婶婶骂的兄弟,变得有些陌生和深不可测。
而沈炼则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橙汁,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列车在夜色中疾驰,载着一个懵懂的S级,一个隐藏的S级(自称A级),和一个刚刚被强行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衰仔,驶向那片未知的、充满了龙影的战场。
路明非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彻底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