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奥尔良的空气里永远飘着爵士乐的慵懒音符和密西西比河潮湿的水汽,但2008年2月的这个周末,整座城市被篮球的热情彻底点燃。全明星周末如同一场盛大的狂欢,而林凯,这位刚刚在投票中掀起风暴的“幽灵后卫”,正身处这场狂欢的中央。
抵达球员下榻酒店的当晚,林凯就感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关注度。酒店外聚集着大量身穿火箭1号球衣的球迷,其中不乏东方面孔,他们高呼着林凯的名字,声浪几乎要盖过远处法国区传来的音乐。联盟安排的安保人员明显增加了,谨慎地将他与过于热情的人群隔开。
“林先生,这是您本次全明星周末的行程表,请务必留意技巧挑战赛的彩排时间。”联盟工作人员递来一份密密麻麻的日程,态度恭敬。
回到豪华套房,林凯没有像其他首次参加全明星的年轻球员那样兴奋难眠。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璀璨的新奥尔良球馆。
【节奏之心】在胸腔内平稳而有力地搏动,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座聚集了全球篮球界最耀眼星辰的城市里,有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正交织、碰撞。其中几道,格外冰冷而具有穿透性,如同隐藏在盛大派对阴影里的毒蛇。
“盛宴吗?”林凯想起那个诡异的警告电话,眼神微冷。他摊开手掌,意念微动,【镜花水月】的意境悄然流转,掌心上方几寸的空气仿佛泛起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涟漪,光线产生了一瞬间的扭曲。这是他与金泰希“神交”后带来的微妙提升,对“意”与“空间”的驾驭更加入微。“不管是什么,我接着。”
次日上午,新奥尔良球馆,技巧挑战赛媒体公开日暨彩排。
球馆内早已被布置成技巧赛的专用场地,四个并排的相同赛道清晰可见:起点处的第一个传球点、绕桩运球区、第二个传球点(击地传球通过目标环)、以及终点处的上篮。整个动线简洁,却精准地考验着控卫的传、运、投基本功。
林凯一身训练服出现在场地时,立刻吸引了所有长枪短炮的聚焦。他环视现场,参赛的对手们也已陆续到达:未来名人堂级控卫,也是首届技巧赛冠军贾森·基德,正一脸轻松地与相熟的记者谈笑,举手投足间满是老将的从容;卫冕冠军,迈阿密热火的德怀恩·韦德,则带着标志性的腮帮微笑,与克里斯·波什打着招呼,但眼神扫过场地时,那份属于冠军的锐利丝毫未减。而林凯最在意的两人——克里斯·保罗和德隆·威廉姆斯——几乎同时抵达。
保罗作为东道主黄蜂队的英雄,享受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他个子不高,但眼神明亮,行动迅捷,如同球场上的蜂王。
他友好地与球迷挥手,但在与林凯目光相接时,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竞争欲。
德隆·威廉姆斯则显得更加沉稳,甚至有些木讷,他默默走到属于自己的赛道前,开始活动手脚,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但林凯的【节奏之心】能感觉到,这个犹他爵士的核心后卫体内,蕴含着如同磐石般稳定而强大的力量,他的“节奏”厚重扎实,与保罗的灵巧迅捷截然不同。
“嘿,林!”一个清脆如银铃,却又带着一丝独特沙哑质感的女声响起,打破了林凯对对手的观察。
他转头,只见一道靓丽的身影小跑着过来。是斯嘉丽·约翰逊。她今天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让人感觉疏离冷艳的装扮,反而是一身干练的NIKE运动休闲装,金红色的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洋溢着灿烂到有些“过度”的笑容,仿佛只是一个为见到偶像球星而兴奋的普通女星。
“斯嘉丽?”林凯有些意外,内心瞬间警惕起来。
“放松点,冠军。”斯嘉丽很自然地站到他身边,对着闪烁的镜头大方微笑,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那声音里的冰冷与脸上的热情形成诡异反差,“我只是来为我‘投资’过的潜力股加加油。看看你周围,保罗是东道主,韦德是卫冕冠军,基德是传奇,德隆是基本功教科书。你呢?一个靠着惊人票数和几个漂亮助攻闯入这里的亚洲小子……媒体和专家们,可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她的话像针一样刺来,精准地指向了外界可能的质疑。林凯面色不变,同样低声回应:“那正好,用他们的赛道,打破他们的预期。”
“我喜欢这个态度。”斯嘉丽的笑意更深,眼底却毫无温度,“那么,让我看看,你从我这里得到的‘种子’,今晚能开出怎样的花。别让我失望哦,我亲爱的‘作品’。” 她说完,轻轻拍了拍林凯的手臂,便像蝴蝶般翩然离去,留下一缕危险的香风。
林凯注视着她的背影,【节奏之心】微微悸动。斯嘉丽的话是挑衅,也是一种诡异的“激励”。她仿佛在享受一场自己主导的戏剧,而林凯,是她舞台上最重要的演员。
彩排开始,每位选手有两次适应场地的机会。基德和韦德率先上场,动作流畅,举重若轻,尤其是基德的传球,几乎不用瞄准,手腕一抖便精准穿过目标环,引得阵阵掌声。保罗则展现了他恐怖的速度和敏捷,运球过桩如穿花蝴蝶,全程高速,第一次试跑就在非正式计时下跑进了30秒。
轮到德隆·威廉姆斯,他的动作不如保罗花哨,但每个环节都异常扎实,运球稳健,传球力道十足,投篮动作标准,给人一种强烈的“稳定感”。
最后是林凯。他踏上赛道,全场目光聚焦。国内通过央视奥运频道观看直播的球迷们也屏住了呼吸。尽管按照相关部门要求,解说员张卫平的语调保持着一贯的平稳,但话里行间仍能听出期待:“林凯上场了,这是中国后卫首次亮相全明星技巧赛,关键是要稳,把每个环节做好。”
林凯深吸一口气,并未刻意追求速度。他运球启动,【幽影舞步·疾风】并未全力施展,但结合【镜花水月】的意境,他的每一次变向过桩都显得异常轻盈流畅,篮球仿佛黏在手上,在障碍物间划出一道道行云流水般的轨迹,视觉上竟产生了些许连贯的残影,这让见多识广的tNt解说员肯尼·史密斯也轻咦了一声。
来到第一次传球点,林凯手腕柔和一推,篮球划出平直线路,“嗖”地穿过目标环,干净利落。绕桩返回,击地传球,同样一次通过!最后运球至前场,在顶弧拿起篮球,起跳、出手——【节奏之心】精准调控着力道与弧度。
“唰!”空心入网!然后迅速冲向下一个球,上篮得手。
整个流程顺畅无比,虽然没有保罗那种极致速度的冲击力,却有一种独特的、举重若轻的优雅和精准。现场计时器显示了一个非官方的成绩:28.8秒。
“哇哦!”查尔斯·巴克利在解说席上嚷道,“一次过!这小子的基本功看起来像打磨了十年一样扎实!而且他的动作……有点特别,看起来很舒服。”
保罗和德隆都朝林凯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中的重视多了几分。斯嘉丽站在场边阴影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彩排结束,媒体蜂拥而上。问题如预想般尖锐:“林,首次参加技巧赛,面对如此多传奇和冠军,你的目标是什么?”“有评论认为你的票数远超你的资历,这次技巧赛是否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林凯面对镜头,目光平静而自信:“我很荣幸能与贾森、德怀恩、克里斯、德隆这些伟大的控卫同场竞技。目标是冠军。至于证明……篮球场上的表现,会说明一切。”
他的回答通过卫星信号传回国内,让无数守候在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热血沸腾。张卫平指导的解说也带上了欣慰:“林凯这个心态很好,不卑不亢,有斗志。技术看起来也准备得很充分,就看晚上的临场发挥了。”
下午,林凯拒绝了所有商业活动和派对邀请,独自留在酒店房间进行冥想。他将【节奏之心】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反复模拟比赛流程,尤其是投篮环节——他知道,在高速和压力下,顶弧的投篮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夜幕降临,新月之城华灯齐放。新奥尔良球馆内座无虚席,“全明星星期六之夜”即将达到高潮。在炫目的灯光秀和激昂的音乐中,技巧挑战赛的大幕,即将拉开。林凯换上准备好的、带有细微中国龙纹暗绣的红色战靴,将【节奏之心】的搏动,缓缓加速。
风暴,始于最简单的运球与传球。而他的征途,将从这条短短的赛道上,再次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