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兀部首领巴图尔看着那些粮食,眼中闪过惊疑。
送粮的“商人”只留下一句“迷路了,这些东西对我们没用”,便匆匆离去,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首领,这粮食……”亲卫不解地问。
巴图尔抚摸着粮袋上的大周印记,忽然笑了:“不是意外,是大周皇帝送来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他给了我们好处,我们也该‘回报’一下。”
三日后,一则谣言开始在漠北草原流传:“燕然可汗默哆私吞了大周的援助,为了独吞粮草,还杀了拓浑、苍狼、铁勒三部的使者!”
紧接着,又有更恶毒的谣言传出:“去年冬天,默哆还派人打劫了蒙兀、葛逻两部的牛羊,现在又想独占粮草,让我们都冻死饿死!”
谣言瞬间在各部落间飞速传播。起初还有人不信,但当拓浑等三部发现使者迟迟未归,派人去燕然王庭询问,却被默哆的亲卫赶了回来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默哆真的为了粮草,杀了使者。
“这狗东西!”苍狼部首领铁伊在帐内怒吼,将手中的木碗摔得粉碎。
“我们都是十三部的人,他竟敢独吞粮草,还杀人灭口!”
“首领,不能就这么算了!”亲卫们纷纷请战。
“燕然部现在有粮草,我们去抢过来!”
铁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燕然部的骑兵比我们多……”
“怕什么?”
一个老兵怒吼:“我们再不抢,族人都要冻死饿死了!就算拼了命,也要给孩子们抢点粮食!”
愤怒像野火一样在各部落蔓延。
先是铁勒部的骑兵悄悄潜入燕然部的边境,抢走了两个牧户的羊群,接着,拓浑部的人烧毁了燕然部的一个草料场,最狠的是蒙兀部,巴图尔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趁夜袭击了燕然部的一个粮仓,抢走了数百石粮食,还杀了看守粮仓的亲卫。
消息传回燕然王庭,默哆气得浑身发抖,将帐内的东西砸得粉碎:“反了!都反了!”
哈赤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可汗,现在各部都在传言您私吞粮草、杀害使者,好多部落都开始跟我们作对,再这样下去……”
“闭嘴!”
默哆一脚踹在他身上:“都是一群废物!连几个谣言都压不住!”
他来回踱步,忽然停下:“传我命令,集结骑兵,去打蒙兀部!只要把巴图尔杀了,看谁还敢不听话!”
哈赤连忙劝阻:“可汗,现在不宜开战啊!我们的粮草虽然够吃,但骑兵连日被骚扰,已经疲惫不堪,再说……其他部落都在看着,我们若主动出兵,只会让他们更反感……”
默哆哪里听得进去,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被抢走的粮草和各部落的嘲讽,只觉得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对。
他拔出弯刀,一刀砍在案上,将一块羊肉劈成两半:“我是可汗!谁敢不听我的命令?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雪还在下,漠北草原上,原本就脆弱的联盟彻底破裂。
燕然部的骑兵开始集结,而蒙兀、苍狼、拓浑等部也纷纷厉兵秣马,草原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随时就会爆发大战……
建安城的立政殿内,白洛恒收到了云州送来的密报,上面详细描述了漠北的动乱,谣言四起,部落互攻,默哆已成众矢之的。
他将密报递给萧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看来,巴图尔没让我们失望。”
萧澈看着密报,眼中也闪过笑意:“默哆果然如陛下所料,既贪且狠,这下不用我们动手,漠北自己就乱了。”
白洛恒望向窗外,雪已经停了,他轻轻抚摸着案上的舆图,指尖在漠北的位置停留片刻:“冬天还没过去,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漠北的雪终于停了,却留下一片冰封的狼藉。
燕然部的骑兵在默哆的强令下,踩着半化的雪水扑向蒙兀部,却在河谷地带中了巴图尔的埋伏,冰面下的陷阱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桩,战马嘶鸣着坠入,骑兵们摔在冰上,瞬间被蒙兀人的箭雨覆盖。
消息传回王庭时,默哆正对着帐内呼邪图的病榻发呆。
老将呼邪图躺在床上,盖着三层狼皮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花白的胡须上结着霜,那是常年征战落下的肺疾,被这连日的风雪彻底拖垮了。
“可汗……
”哈赤拖着一条伤腿闯进来,甲胄上的血冻成了紫黑色:“败了……我们在河谷败了,折了三千骑兵,甚至边境的牛马也趁机背东边部落的苍狼部劫掠而走……”
默哆猛地回头,眼中布满血丝,一把揪住哈赤的衣领:“让呼邪图起来!告诉他,再不出兵,我们就要被巴图尔那群杂碎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