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忱。”余朗声音低低的,嘴唇却凑近了景忱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又是这个令人脸红的称呼,加上扑面而来的气息,景忱感觉后颈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收拾的动作一顿,心脏跳得剧烈。
景忱不敢抬头看对方。
一开始撩的起劲的是他,现在又怂的不敢看对方的也是他。
“干嘛这么叫我…”他声音低低的,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忱忱。”余朗假装没听见又轻声唤了一声。
他垂眸细细打量着快缩成一团的人,耳垂染上了红,手指也在发着颤,心下已经了然。
突然手臂一用力将人揽进了怀里,掌心拖着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小混蛋!不是你招惹我的吗?”余朗的声音哑的厉害,手上却温柔得顺着怀中人的脊背安抚。
景忱被他突然的动作和酥哑的声音激得浑身一颤,脸颊贴着皮肤下跳动的有力的心脏,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想挣开,可手臂被箍得死紧,只能徒劳地挺了挺脊背,偏过头时,嘴唇差点擦过对方的锁骨,惊得他猛地屏住了呼吸。
“怎么?害怕了?”余朗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坚实的手臂却牢牢锁住对方,让他挣脱不开。
蹲在旁边的小白看着两人几乎要融为一体的姿势,低低呜咽一声。
它趴下了身,把整个脑袋埋进前爪里,只留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尖在地板上焦虑地扫来扫去。
爪子搭在鼻子上,却在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好奇的打量着。
此刻的余朗哪有之前在李振宇面前说得信誓旦旦的那套。
什么若他接受不了,就把他当做弟弟!全是狗屁!
还什么好好帮扶他,看他娶妻生子!他接受不了!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暴戾的情绪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看着面前人蹙着的眉和微红的眼眶,他只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
谁也看不见,谁也碰不着。
景忱自然也感受到了小白的视线,他的脸腾地烧起来。
“谁怕了……” 他嘴硬,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连自己都骗不过。
话音刚落,就被余朗掐住了后颈的软肉,不轻不重得在指尖捻弄。
“……嗯……”景忱瞬间软了身子,嘴里吐出热气。
身子更近的贴向对方。
“不怕?”余朗捏住他的后颈的手微微有力,抬了些他的下巴。
景忱被迫仰着脸,没有防备就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眼眸,心尖一颤,有些慌。
“那刚刚为什么躲?”余朗终于松开了紧拥着他的手臂,转而摸上仰起的下巴。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低低叹了口气。
“我以为,”余朗的声音放得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楚地传进景忱的耳中。
“我以为,自己刚刚的情绪外露得很明显,你应该感觉到了。”
景忱有一瞬间的脑袋空白。
感受到了吗?
应该是感受到了的。
大晚上等着自己回来,直白又炙热的眼神,还有那个令人脸红的称呼。
是自己太过担心对方而忽视了许多和之前不一样的细节。
看着眼前人脸上带着一丝委屈,景忱脸又红了。
在外冷静自持的一面此刻荡然无存。
余朗双手捧住景忱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那眼神里的情绪太过清晰,不再是两人之前暧昧不明的试探。
“我对你,”他的声音沉稳,带着郑重的意味。
“是爱慕,是欢喜,是想和你携手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是想和你成为此生唯一伴侣的那种情感。”
话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景忱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有些不敢置信,被余朗的直白冲击到了。
余朗对外就是严肃庄重之人,加上他军人身份的刻板印象。
景忱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景忱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再呜咽,只是安静地蹲坐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你不怕吗?”景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是从后世回来的,看过了未来的包容开放,也看透了情感的脆弱淡薄,他可以不在意外界的一切。
但余朗不同。
他生于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军人身份的敏感,又是村里骄傲的存在。
若他真这么做了,世俗的眼光会如何评判?那些流言蜚语,异样的眼光又会如何刺向他?
这些沉重的、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将景忱从震撼的余温中冻醒。
只要余朗说一个怕字,他会立马抽身。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世俗的眼光会怎么看?那些唾沫星子会淹死人的!”
“还有我们…永远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死死地盯着余朗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层深不见底的平静,看穿他内心。
试图在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寻找一丝犹豫或动摇。
骨子里的悲观主义让他将沉重的现实问题摆在眼前,赌对方不会踏上那条不归路。
小白似乎在一旁低低呜咽了一声,不安地用爪子扒拉着地板。
余朗静静地听着景忱的质问,捧着他脸颊的手没有松开,力道依旧稳定而温暖。
在听到那些词时,他的眸色不由暗了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再次摩挲了一下景忱冰凉的脸颊。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怕。”
这个字一出来,景忱的心脏猛地一颤,然后不断往下沉着。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果然如此的苦涩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看吧,人家就是说着玩玩了。
在这世道,有几个人敢愿意放着大好前程,走上一条未知的,可能被世人唾弃的道路?
看吧,他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