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刮过津市郊外的建筑工地,秦霁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扫视着喧嚣的环境,塔吊转动,机器轰鸣,工人们在钢筋水泥间穿梭忙碌。
项目经理办公室里,一个微秃的中年男人起身打招呼:“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这边的项目经理赵小斌。”
听到秦霁他们问上周一苏亚成的行踪,赵小斌有些惊讶,“请问老苏怎么了吗?”
张吾提醒着:“不该问的别问。”
“哦哦......好的,上周一我当然见过老苏,早上七点半的晨会他就在我旁边,中午我们还一起吃的盒饭,下午他应该在工地西南角盯着浇筑。”
“一整天都在?”
“警察同志,工地上谁也不可能24小时盯着一个人。”
张吾记下要点,继续问道:“苏亚成的车是什么型号?”
“一辆白色的老桑塔纳,开了快十年了,我们都笑他抠门,工程款下来也不换辆好的。”
“......”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们走访了好几个工人,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都在当天不同时间段见过苏亚成。
“老苏他那天一直在工地啊,我中午还见他去食堂打饭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工人说。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按照正常程序,苏头那天下午两点会来我们这边检查钢筋浇筑,虽然那天看到的是背影,但能肯定是他没错。”
秦霁眉一挑,“背影?”
“对,那天远远看到的是背影,但身形穿着跟苏头儿一模一样。”
“......”
张吾仔细记录着每个人的说辞,翻看着笔录,眉头紧锁:“头儿,这些人都说见过苏亚成,都为他作证,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可怎么办?”
蒋畅表情也不太好,在一旁说道:“头儿,会不会我们一开始方向是错的?有人利用苏亚成带回去的助燃剂然后嫁祸给他?”
“是啊,如果苏亚成是凶手,从津市到帝都往返至少三个半小时,加上纵火时间,至少需要四个小时的空档,可这么多人都说见过他...”
秦霁看向正在忙碌的工人,他们身上统一穿着蓝色工装,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工地环境混乱,人员流动大,只要穿着工服戴着安全帽,在苏亚成平时出没的地点远远看到一个相似背影,就会下意识认为那是苏亚成。”
蒋畅恍然大悟:“头儿,你的意思是......”
“老吴呢?快让他把车挪走,挡着料车进出了!”
不远处,一个工头模样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男人正指着停车区一辆灰色轿车嚷嚷,三人的注意瞬间被吸引。
“老吴的车钥匙前阵子丢了,还没配新的,这车都停在这快一周没动过了。”另一名工人喊道。
秦霁眉梢微动,大步走向那辆灰色轿车。
这是一辆半旧的比亚迪,停在工地相对偏僻的角落,覆盖着一层薄灰,但驾驶座一侧的门把手上却相对干净。
“蒋畅,查一下这辆车是谁的。”
很快,蒋畅带着信息回来:“车主吴志强,混凝土班组的老工人,他说车钥匙两周前就丢了,一直没空去配,车就停在那里没动过。”
秦霁戴上手套,仔细检查车辆。车门锁孔有细微的划痕,不是专业撬锁工具留下的,更像是有人尝试用其他钥匙强行打开。
“头儿,这应该不相关吧?工地丢钥匙很常见。”
他没有回答,而是俯身观察雨刮器与引擎盖的缝隙,手指轻轻探入,再抽出时,指尖夹着一片干枯发黄的花瓣。
“这是......”张吾凑近观察。
“腊梅。”男人轻声说,眼神变得深邃,他记得苏亚成居住的小区楼下,就有一棵正值花期的腊梅树。
把花瓣小心装入证物袋,然后继续检查车辆,在驾驶座脚下的地毯上,又发现了几片同样的花瓣。
“联系交管局,查这辆车在案发当天是否出现在帝都高速路口。”
两个小时后,蒋畅手机里收到交管局发来的图片,“头儿,这辆车案发当天下午确实出现在帝都高速路口,Etc记录显示一点十五分驶出津市,三点四十分返回。开车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从身形看,与苏亚成极为相似!”
秦霁嘴角微微上扬,那是猎手终于找到猎物踪迹时的表情。
随着调查深入,技术科在车辆方向盘上提取到了苏亚成的半枚指纹,更关键的是,工地附近一家配钥店老板认出了苏亚成的照片,他在案发前一周配了老吴的车钥匙。
回程的路上是张吾开车,秦霁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三人表情中都透着一丝松快,连日的奔波取证,纵火案的拼图终于一块块被撬动,虽然真相令人齿冷,但至少,可以给那对无辜惨死的孩子一个交代。
突然,秦霁的电话响了起来,当看到号码,他心跳快了半拍。
“秦三少您好,我是沈氏生物医学研究所的项目协调人,您之前咨询过的关于喉返神经损伤修复的专家团队,他们刚刚结束在瑞士的学术交流,已于今天中午抵达国内。”
“好,请尽快帮我约个时间。”
“好的。”
挂断电话,一抹笑意爬上他的嘴角,之前让秦铭遍寻国内外擅长此道的专家,现在终于有眉目了。
当晚回到帝都,案情分析会上。
“案发当天早晨七点半,苏亚成参加工地晨会,故意让多人看见他,十二点半左右悄悄离开工地,用事先配好的钥匙开走老吴的车前往帝都......”
秦霁用笔勾勒出苏亚成的行动轨迹:“下午两点半抵达目的地,实施纵火,三点半离开帝都返回津市工地,之后又在不同时段露面,加深工人们对他的印象,造成完美的时空错觉。”
“他唯一没算到的是那株腊梅,苏亚成那边立刻提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