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凌千雪。
她给了沈墨信任，给了他独一份的宠爱，甚至允许他独自外出...可结果呢？结果换来的是背叛？是背后捅来的刀子？
刚才那点关于蛋糕和故事的温馨期待，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讽刺。
不！不可能！
心底深处的声音还在挣扎，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幻想。
沈墨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善良。
一个画面在凌千雪脑子里一闪而过：
阴暗的小巷子里，一个小男孩正紧紧牵着她的手，躲在散发着馊臭的垃圾桶后面。脚步声逼近的瞬间，小男孩猛地转过身，将一颗冰凉、带着泥土气息的薄荷糖，塞进了她因恐惧而微张的嘴里。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激烈交锋，她只是缓缓的从水中站起，双眼无神且冰冷。她没有擦干身体，只是随手扯过一旁宽大的浴巾，胡乱的裹在身上。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在地面。
她赤着脚，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客厅，没有开灯，就这么沉默的陷进沙发最深的阴影里。
窗外天色渐暗，客厅里只有她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散发出幽幽的蓝光。映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和满是痛苦挣扎的双眼。
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手机的边缘，目光空洞的望着玄关的方向。
此时的凌千雪甚至不能确定沈墨还会不会回来，她在等，等着沈墨回来。她需要一个答案，她想听到沈墨能亲口告诉她，这是一个误会，他没有背叛她。
她希望那个说好的夜晚，还能继续。
凌千雪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轻微声响。
门被推开了，客厅里一片漆黑。
“怎么不开灯呢？“
沈墨声音带着疑惑，他摸索着按亮了客厅的灯，温暖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沙发上那个身影。
沈墨被凌千雪吓得一哆嗦。
凌千雪裹着一条宽大的浴巾，湿漉漉的长发贴在有些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在沙发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赤着脚，眼神空洞的望着沈墨，整个人透着一股失魂落魄的狼狈和冰冷。
沈墨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关切：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吹头发，不怕感冒啊？”
他晃了晃手里拎着的纸袋，试图改变一下这有些诡异的氛围：
“你要的城东那家的栗子蛋糕，刚出炉的，酥皮应该还脆着，要不要现在吃？”
凌千雪没有动，也没有看他手里的蛋糕。目光像冰锥一样钉在他的脸上，声音干涩而冰冷：
“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沈墨一愣，被她的态度问懵了，他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语气坦然：
“啊？你不是知道吗？我买药去了，还给你买了小蛋糕。喏，都在这儿呢。”
“没发生什么事吗？”
凌千雪的声音更冷了，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放在浴巾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在等，等沈墨自己说出来。她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却又绝望的需要确认。甚至...哪怕沈墨现在亲口承认出卖了自己，她也会原谅沈墨，只要沈墨此刻坦白。
沈墨被凌千雪问的一头雾水，眉头皱的更紧了：
“出事？...哦，还真有！”
他想起药店的事，语气认真起来，带着点咨询凌千雪的意思：
“那个药店的老板不在，是个别人帮忙看店。这人挺奇怪的，一个劲儿跟我推销什么‘南城基金会’，说能免费给小雨提供最好的进口药和专家会诊，一分钱不花，说的天花乱坠的。”
他撇了撇嘴，眼神里带着底层人特有的警惕和不信任。
“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本来是不信的。但他说的那么真，还给我看了宣传册...我心里也有点打鼓。毕竟这关系到小雨的病。”
他看向凌千雪，眼神里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和信任：
“凌总，你见识比我多，你帮我看看这基金会靠谱吗？能不能是骗子？”
沈墨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对凌千雪能力的绝对信任。
但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坦诚和寻求她帮助的姿态，在凌千雪眼中，结合那张照片和钟伯的报告，只不过是表演罢了。
凌千雪看着他坦荡的眼神，心里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他还在演？演的这么逼真？
她可以原谅沈墨一切，唯独凌家是她绝不可触碰的逆鳞。此刻沈墨与凌家的牵扯，在她看来无异于对她最彻底的背叛。
“够了！”
凌千雪猛地打断他，声音尖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将一直紧握的手机屏幕转向沈墨。
“这张照片...怎么回事？”
沈墨疑惑地凑近一看，照片上是自己和李守仁在药店柜台交谈的画面，他指着照片，一脸困惑：
“这不就是在药店里吗？怎么了？你跟这个药店老板认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凌千雪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压抑着翻腾的情绪：
“你承认这照片是你，对吧。那解释一下，你们手里的东西。”
沈墨这才注意到照片的细节，李守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正递向自己。而照片的角度看起来，像是自己正要接过去。文件袋的封面上，一个模糊但能够辨认的标志，正是千雪集团的标志。
沈墨眉头立刻紧紧的锁在一起，他不是傻子，也立刻意识到了这张照片的含义。
他指着照片，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和焦急：
“这...这个袋子？我不记得看到过这个袋子啊！”
他凑近屏幕自己看了看，更加确定：
“凌总，这照片拍得有问题！角度太刁钻了！当时那人在跟我推销那个基金会的事情，他手里拿的是宣传册，我根本没接啊！更没见过印着集团标志的袋子！”
他抬起头，看到凌千雪却依旧冰冷的看着自己，他急了，晃着自己拎着的药袋子辩解道：
“你看！我买完药就走了，手里就拿着这个！哪有什么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