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广州白云区的城中村刚过雨季,空气里还裹着潮湿的霉味。出租屋旁的巷子口,黄毛蹲在斑驳的墙根下,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用脚碾着地上的积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满是胡茬的脸上——突然,画面猛地卡顿,紧接着,全球所有电子屏幕不分品牌、不分平台,同时切换成了同一场景。
没有信号提示,没有系统弹窗,只有一个身着素色汉服的青年立于云海之上,墨发随风轻扬,眉眼间带着温润却厚重的道韵。黄毛揉了揉眼睛,差点把手机掉在水里——这不是两个月前突然“全球天幕”宣告回归的张文东吗?
“吾乃张文东,元始天尊座下弟子,自紫霄宫归尘两月有余,今再启天幕,为人间补全灵脉。”张文东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没有丝毫杂音,却像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话音落,他抬手结印,一道金光从天幕坠落,化作细密的光点,穿透出租屋的铁皮屋顶,融入城中村的每一寸空气里。
不过片刻,黄毛就觉出了不对劲——之前因为熬夜打游戏酸痛的肩膀,竟渐渐松快下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往日里挥之不去的霉味,仿佛被一股清冽的气息取代。他抬头看向巷子深处,不少邻居都从出租屋里跑出来,举着手机对着天空,有人激动地大喊:“真的有暖流!我妈的哮喘好像不咳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天幕上开始浮现出一行行古奥文字,比两个月前的《引灵诀》更繁复,却是进阶的筑基法门《纳元篇》。无论老人还是小孩,无论识不识字,只要看一眼,便能瞬间领悟其中奥义。科研机构的检测数据很快在网上刷屏:空气中的“活性灵子”浓度较两个月前提升了十倍,不仅能修复细胞,还能引导人体觉醒灵根——这是张文东以混元道力牵引洪荒灵脉,为地球灵气复苏按下的“加速键”。
消息传开,整个白云区都沸腾了。有人跑到城中村外的广场上,跟着天幕上的法门打坐;药店的感冒药销量骤降,连社区医院的病人都少了大半;甚至隔壁服装厂的老板,都暂停了生产线,让工人先跟着学《纳元篇》,说“身体好了才能多干活”。张文东的名字,早已不是两个月前的“神秘修士”,而是成了无数人眼中的“现世仙人”。
黄毛正看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来人身穿洗得发白的夹克,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连走路都有些晃,若不是那道熟悉的刀疤在左脸,他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宋哥”宋金富。
“宋哥?你咋老了这么多?”黄毛连忙站起来,伸手想扶他,“才几个天没见啊,早上你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咋了?”
宋金富没说话,只是踉跄着蹲在黄毛身边,夺过他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里的张文东。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捏得“咔咔”响,眼底的红血丝像要溢出来。黄毛这才注意到,宋金富的手背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袖口也破了个大口子,显然刚经历过什么。
“凭什么……”宋金富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两个月前他回来搞灵气复苏,现在又补灵脉、传功法,合着我们在这城中村挤破头讨生活,他在天上当神仙?”
黄毛愣了愣,才想起早上宋金富说要去“捞点好处”——最近白云区有不少人靠《引灵诀》觉醒了灵根,有人靠这个找到了高薪的“灵能检测”工作,宋金富一直眼热,说要去黑市买“觉醒药剂”,想靠灵能翻身。现在看来,他不仅没买到,反而遭了罪。
宋金富盯着屏幕里张文东为山区学校注入灵能、让断水的村庄涌出灵泉的画面,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想起自己从小在白云区长大,父母早逝,为了活下去,偷过东西,打过零工,后来跟着人搞“灵能走私”,却因为没觉醒灵根,只能干最底层的脏活累活。上次为了抢一枚劣质的聚气符,差点被人打断腿;这次去黑市买药剂,不仅被坑光了所有积蓄,还被打了一顿——可张文东呢?一出场就是“天尊弟子”,动动手指就能让全世界受益,连市长都得捧着他,求他在广州设传道点。
“以前不也都是人吗?”宋金富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哗啦”一声碎成蛛网,“他凭什么一回来就站在顶上?那些灵气、功法,凭什么人人都能抢?我他妈连觉醒灵根的资格都没有,他却能随便给人开仙途?”
黄毛吓了一跳,连忙捡起手机,小声劝道:“宋哥,别生气了,人家是神仙……要不咱们也去传道点试试?听说张文东会亲自指点,说不定……”
“试个屁!”宋金富猛地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那种高高在上的人,能看得上咱们这些城中村的杂碎?再说了,”他凑近黄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寒意,“罗睺大人说了,这所谓的灵气复苏,根本就是陷阱!他传功法、补灵脉,就是为了收割人间的灵能,等他吸够了,咱们都得死!”
黄毛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宋金富最近在跟一个“神秘组织”来往,却没想到会牵扯到“罗睺大人”这种只在小说里看到的名字。
宋金富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恐惧,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嘴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等着吧,等我拿到足够的纯阴祭品,让罗睺大人赐我真正的力量,到时候我不仅要觉醒灵根,还要让张文东,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跪在我面前!”
他说着,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扭曲的纹路,隐隐透着黑气。黄毛看得心里发毛,却不敢多问。巷子里的风突然变大了,卷起地上的纸屑和尘土,将宋金富的低语吹得七零八落,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嫉妒与疯狂。
此刻,远在广州塔旁新建的传道点上,张文东正立于高台之上,望着白云区方向涌动的灵气,轻轻叹了口气。他能感知到,灵气复苏带来的不仅是生机,还有藏在人心底的魔障——像宋金富这样被嫉妒与贪婪吞噬的人,在人间还有很多。
“仙道贵生,却也难逃人心之恶。”张文东抬手结印,一道柔和的灵光朝着白云区飞去,“只愿这灵脉之力,能多照进几分黑暗吧。”
而城中村的阴影里,宋金富攥着黑色符纸,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黄毛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天上渐渐消散的天幕,只觉得浑身发冷——他隐隐有种预感,宋哥这条道,怕是要走到黑了,而这白云区的平静,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