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的心情很复杂。
香江本土豪门的心思,他当然清楚,之所以到这时候还在观望,那是因为他们自己都对香江没有信心。
一来是长期的经验,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殖民地时期的香江,但凡遇到香江经济困局的时候,英吉利帝国第一个会将香江抛出去自生自灭,根本就别指望英吉利来救他们。
就英吉利的态度,他们不把香江的经济搞崩溃,就已经很良心了。
哪怕这样,英吉利在撤离之前,也将香江的经济搞的一团糟,甚至留下了未来几十年都不可能消除的隐患。
其次,香江的大多数富豪,对国家也没多少信心。
毕竟是刚回归,让本来就穷困的国家出手帮忙,他们心里也没底。
可没想到,国家方面竟然答应了拿出所有的外汇,准备打赢这场金融战争。只是陈泽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有点变味了。
首先,他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场金融战战场很小,规模也不会大。
其次,这场交锋,虽然对方凶狠无比,可对手的手中没多少筹码,很容易获胜,甚至时间可以定在一个月之内。
陈泽是学数学出身,水平还很高。
在国内,敢说比陈泽更懂数学的还真没几个。
严谨是没问题的。
当然,也仅仅是停留在敢说而已。
毕竟,外面承不承认是另外一回事。
数据,才是陈泽说之前那些话的底气。
“我可能比你们更了解一些老虎基金和量子基金的资金量,这在东南亚的那场厮杀里有意义,但是在香江,意义不大。”
“我说这些的根据是,通过时间线,可以推断出,他们什么时间点,在东南亚的收割接近尾声,同时如何布置对香江的汇市阻击。”
“这一点我比较失望的,他们用了六个月,用六个月在吸收市场上的筹码,来给他们的阻击战,积蓄弹药。”
说到这里,国府的大领导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的依据是什么?”
“在汇市,一天的交易量大的盘子是千亿美元算,小盘子,百亿美元也不会出现大波动,但是他用了六个月,说明他不仅仅是在汇市,而是在股市也有同样的操作。目的就是通过汇市打压之后,将香江的外汇储备消耗一空,同时,通过股市,主要是估值收割。”
“这就有一个问题,香江的股市总市值也就在7万亿香江币,现在大概在5万亿左右的规模。除了蓝筹股之外,在香江流通的股票其实并不多,成规模的大公司就那么几个。”
陈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委婉道:“除去涨跌都不会影响股市的垃圾股之外,那么规模大,市值稳定,流通数量不少的股票,都在谁手里呢?”
对方傻眼了。
这话真的不能细究,因为香江的一部分富豪,将手中的股票,借了出去,换取了现金。
这个数字没搞清楚之前,大家都会心里没底。
特使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信了,他来的时候,主管香江经济,拥有全盘管理香江共有基金的权利,同时对金融市场进行管理。
香江的不少富豪的本性,他都知道。
不厚道。
其实他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他的钱没资格排在六大地产家族,金融家族之间罢了。
“事情没这么严重,他们最多也就是在股市要大跌之前,在股市抛售股份,降低到一定的价格的时候,再回购。”陈泽的这种猜测哪怕没有根据,但是特使也相信,真有这样的人。
别人不说,三个李家之中,至少一家会做。
这无可厚非,商人思维下,利润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道德和底线。
哪怕他们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人。
说汉奸严重了,但是为了钱不择手段,那是真的。
郑司长咕咚一下吞了一口口水,嗓子沙哑道:“陈先生,你要我怎么办?”
“让大公司提前公布财报,恢复市场信心,这能做到吗?”财报中也有大股东的股份披露,包括股份占比。
“当然,只是不能强制性做。”
特使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安,因为他哪怕知道那几个家族做了带路党,他也没办法,因为在香江的法律上,这是被允许的。
事情谈到这个份上,主动权已经全部在陈泽手里了,同时道德上,他也站在了制高点上。
他不是拯救者,但是绝对不会是背刺者。
“这一步做完之后,至少能知道大概有几家参与了抛售股票。我估计这部分股票的价值,大概不会超过1000亿香江币。”
“多了,市场没办法接盘。同时会影响到他们对企业的控制权,为了捞钱,把自家企业弄没了,这事他们不敢做。”
“少了,不足以出手。”
“这些筹码,应该已经在对方手里了,还有就是他们本来准备的筹码,不会超过2000亿市值的股票。也就是说,两百亿一天的打压,用短线交易的话,他们最多支撑十五个交易日。”
“而他们的期指成本线,应该在这个数字。”陈泽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7400。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低?”
“你们估算的是多少?”
“7500。”
陈泽叹了口气,开始在白纸上画曲线,然后写上几个函数公式,将几个关键交易日期的数值代入之后,得到的数字就是7400。
数学不会错,那么错的只能是人。
对方眨巴一阵眼睛,一开始也不相信,抬头看了一眼陈泽道:“陈先生,恕我直言,您的年纪,大概还在读大学吧?”
“本科在京大数学系,已经毕业了。博士在普林斯顿大学,可以随时毕业,不过我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过的还行,估计还会待一段时间。”陈泽不是炫耀,而是说的事实。
当然,他说话的语气,让特使有种被小瞧了的错觉。
他是学经济的,对数学也有点心得,还很喜欢研究数学,对数学界也颇为了解。
别看花里胡哨的排名,那些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有些排名把哈佛的数学系排在了普林斯顿的前面,你让哈佛的人自己说,他们配吗?
在数学爱好者心目中,就两个圣地。
一个普林斯顿,一个哥廷根。
作为经济学的专家,数学也不会太差,但是他学的都是应用数学,是工具,对理论的不太懂,但是对数学圈子的热闹,他可是如数家珍。
“普林斯顿?陈先生,你知道普林斯顿大学刚刚宣布,chen和佩雷尔曼合作,证明了庞加莱猜想。你知道chen和佩雷尔曼会不会来亚洲交流?”
“chen!”
“chen!”
突然,特使惊愕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陈泽,有种突然明悟的惊骇,急忙站起身,问:“您就是chen。”
陈泽淡淡的笑道:“如果是那个和佩雷尔曼一起研究庞加莱猜想的人,那么应该就是我。”
那一刻,特使有种想要膜拜的冲动,他惊喜道:“你们的论文我拜读了,就是没看懂……”
这一幕,就连大领导就都没反应过来,愕然的看向香江特使,咳嗽了几声,这才把人的魂给喊回来,口中接连告罪:“一定是我们错了,您是对的,您怎么可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