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陈泽对周怀川这个校长是有点意见的,毕竟老爷子的提携之恩,就这么忘了?
说好在京大护着他,就是这么护着?
可周怀川在汉斯,不知道学校的事情,陈泽就是想要怪他,也没了理由。
而且对方言真意切。
说话都是替代陈泽考虑,陈泽还怎么发脾气?
周怀川的怨气还没消下去,就给陈泽出谋划策起来:“你也不用担心,这帮人长久不了。你现在才大一,别管什么普林斯顿大学的邀请函,这种事,我不盖章,谁也代表不了京大。”
“你安安心心在京大上学,拖个四年,那帮人都是老头子,说不定能熬死几个!”
……
这话说的,陈泽连反驳的心思都不敢有。
眼神的余光看了眼周镇南,相比京大的返聘老教授,还有背地里搞事的主事人,周镇南的岁数更大,在老人面前说熬死人,怕周镇南不高兴。
可周镇南却呵呵笑道:“这办法好,建国初,我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将军,就仗着个年轻。可一路走来,9成战友,都死的死,退的退,最后还不是让我出头了吗?”
这话说的,熬老头,似乎周镇南也很有经验。
“叔,您老身体好着呢,至少长命百岁。”
“怀川,你岁数也不小了,别整天那么大的怨气,当初组织找你当这京大的校长,我就不看好,你脾气太直,不适合处理这帮读书人的事。”
周镇南喝了一口酒,他好酒,可也不是饮酒无度的人。
真要是这样,他的追悼会早就开了。
但他也不避讳死,战争年代过来的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着的。
要是没佩雷尔曼加入项目,陈泽恐怕真顺着这梯子下了。
可有这位大神在,他还怕什么?
没他帮忙,佩雷尔曼也研究出了正确的解法,把困扰了全世界数学家一块一个世界的庞加莱猜想给解了出来。
难道他去帮忙,还能帮倒忙不成?
三年。
不,两年庞加莱猜想一定得解,让不怀好意的人看看,他也不是吹出来的神童。
等他载誉归来,嘿嘿,对不起,他就该去欺负人了。
对很多校长来说,在京大和华清做校长,其实是最没有成就感的履历。
在其他学校的校长眼里,京大和华清的学生是全国最好的,教学环境也是最一流的,甚至教授和实验室,还有经费,也要比其他学校高上一大截。
在京大和华清培养四年出来的学生,没理由不成材。
可实际上,在这样的大学里当校长,很憋屈。
甚至同行过分的说过:京大和华清的校长,栓条狗都行。
这是羡慕嫉妒恨。
同时也说明了一个现状,京大和华清的经费,是全国所有大学里最高的,独一档的存在;其次,京大和华清的学生,是历年高考最好的学生,其他学校只能选这两家选剩下的;最后,京大和华清,拥有所有高校里,力度最大的扶持。
确实,校长不用出去拉资金,也不用担心学生的进取心,甚至不用考虑教授们能否做出成果……
这些对很多大学来说,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但对京大和华清来说,都不是事。
周怀川就是这样的状况,好在他是行业大拿,还不至于被底下的教授们欺负的告状无门。
可他在京大当校长,也不太开心。
在京大,光和校长同级别的两院院士,就几十个,这群人可不在乎校长的面子,更不怕所谓的行政手段,都管不到他们的头上去。
别看京大校长的级别高。
可是京大和华清的院士们更多,哪个不是在自己的领域,是国内最强的行业领军人物?
对他们来说,失去校长的光环,他们还能享受和校长一样的待遇。
当不开眼的新校长,在学校里做他们看不顺眼的事的时候,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而对方却无可奈何。
周怀川虽然姓周,但是和周镇南没什么亲戚,最多算是一个晚辈。
当初周镇南将半大孩子的周怀川带在身边,还是因为周怀川的父母都牺牲了。
这种感情,不是普通的部下能比的。
算是子侄身份。
他和周安邦说着当下的时事,也没打扰陈泽,就看似不经意的等着。
按照周怀川的想法,陈泽大概率会选择他给出的路走,就是拖,拖到热度下去,自然不用再理会这群看热闹,唯恐不乱的家伙。
从关系上来说,周怀川这个京大校长,算是周镇南的晚辈,比周安邦还要大几岁,也是面临要退休的年纪。
当然,他退休得65,还得好几年,至少一个任期之后的事了。
当年周镇南出力,把他送去了北边留学,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关系上和家人没什么区别,自然是站在陈泽这边考虑问题。
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从学校分的房子,给陈泽住了。
要知道,那房子,装修好之后,周怀川是一天都没住过。
“周校长!”
“你妈周慧从小叫我大哥,你自然应该叫大舅。”周怀川的目光柔和,就像是看晚辈的眼神,流露出的是关心和保护。
“大舅,我还是决定去美利坚,答应普林斯顿大学的邀请函。不过,年中不行,得年底,甚至更晚一些。”
这是陈泽深思熟虑的结果,他需要在京大完成本科教育,同时赶上南亚的那场大危机,彻底解决汉隆集团的资金问题。
还得在知识储备上,给自己打牢固基础。
虽说华夏在大学教育上,和如今的世界最一流学府,差距甚远。
但如果是打基础,尤其是纯理科的科目上,差距倒是不那么明显。
至于基础之上的研究能力,这不是外部条件能决定的。
周怀川当时就急了,放下筷子脸色凝重道:“陈泽,不要意气用事,为了争一口气,这不值当。”
“大舅,你觉得我毕业之后,会留在学术界么?而且,我不出去,恐怕有些人不放心吧?”
闻言,周安邦脸色骤变。
有人可以针对周家。
他们不希望看到周家出现第二个,能挑起一个家族的后辈,没有波折的成长。
去美利坚留学,说好听点是接受世界最顶级的教育资源。
可是留学归来之后,陈泽的选择会窄很多,走仕途这条路,几乎会被断绝。
也不是完全断绝,而是像周轩那样,按部就班的升迁不可能了。
留给陈泽的路只有那么几条,学术、智库专家,或者专业技能要求很高的部门,但是没法走上更高职位的部门副手。
比如,华投。
用这种方式断人前程,是最温和的,同时也是最难以反击的。
可外人哪里知道,陈泽并没有走仕途的打算,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做官。
但是这些,外人都不知道,尤其是,越往上走,位子就那么几个,任何有竞争可能的对手,都要摁灭在萌芽之中。
原本,周家还不至于被当成威胁来看待。
一来,孩子少,就周轩一个独苗,哪怕成就再大,也不足为虑;
其次,没有产业的支持,无法维持高质量的生活水平,周家是一只脚走路。
这样的周家,是最不为虑的存在。
哪怕如日中天,也有倒下的一天。
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周安邦他们这一辈人,还能平淡的过如今的日子,对物质没有那么多的追求。
但是下一代就难说了。
其实在周安邦给自己调动出京的时候,陶蓉也想过,是否要开个书画古董店,这门生意,不是真的她喜欢,或者有书画鉴赏之类的本事,而是为了灰色收入准备。
好在周慧来了。
陈家的出现,补足了周家最后一块短板。
让周家的竞争对手们看到了危机。
陈家的财力,在如今的国内,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周家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陈家都能满足,也就是说,周轩的身上已经没弱点了。
没有弱点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再多一个陈泽,比周轩更加完美,威胁更大的对手。
一门二虎,他们怎么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