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内,死寂的平行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冰寒与劫后余生的硝烟味。颜爵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脸色青白交加,嘴唇乌紫,浑身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白霜,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苏皖沫那番“大舅哥论”与“中道崩殂”的终极判决,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让他心神俱裂,气血逆冲,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然而,或许是身为仙子的强大生命力,又或许是内心深处那点对冰璃雪死不瞑目的执念太过强烈,颜爵并没有昏迷太久。在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短暂片刻后,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与灭顶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强行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天旋地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皖沫那张带着“恨铁不成钢”与“幸灾乐祸”混合表情的脸。紧接着,他眼角的余光,惊恐万分地捕捉到了那两道如同亘古冰川般矗立的身影——水清漓与默!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毫无感情地俯视着他,那目光,比刚才的绝对零度更加冰冷刺骨,仿佛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死物。默则站在一旁,狐狸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与怜悯(?),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戏剧。
“中道崩殂”……“彻底没戏了”……苏皖沫那斩钉截铁的宣判,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不!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为了冰璃雪,付出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在苏皖沫和辛灵的“点拨”下,幡然醒悟,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虽然还没开始走)!怎么能……怎么能因为一首破歌、一次愚蠢的冲动,就……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求生欲与不甘心,如同垂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嘶吼,猛地从他心底爆发出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大舅哥”的怒火下!他还没有……还没有对璃雪仙子说出那句“安静陪伴”的誓言!他还没有……还没有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改变!
“呃……嗬……”颜爵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呻吟,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但他的身体仿佛被冻僵了,四肢百骸都不听使唤,每一次挪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他尝试了几次,都狼狈地摔回地上,只能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徒劳地扭动着。
苏皖沫看着他这副惨状,撇了撇嘴,刚想再讽刺两句,却被颜爵接下来的举动惊呆了。
只见颜爵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他艰难地抬起头,用布满血丝、充满绝望与哀求的金色眼眸,死死地望向那个如同死神化身般的……水清漓!
然后,他用一种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哭腔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声音,嘶声力竭地喊出了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大……大舅哥……!!!”
这一声“大舅哥”,喊得是情真意切(?)、肝肠寸断!充满了认错、服软、讨好以及……垂死的挣扎!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颜爵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眼泪(或许是冰融化后的水?)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混合着地上的冰碴子,显得无比狼狈凄惨。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是我亵渎了您和默王妃的……威严!”他语无伦次地忏悔着,把能想到的罪名都往自己头上扣。
“那首歌……那首破歌!它就是……就是胡说八道!是放屁!是狗屎!”颜爵用力地唾弃着那首差点要了他命的《耙耳朵》,仿佛要与它划清一切界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要是再听这种歌,我就……我就天打五雷轰!形神俱灭!”
他一边发誓,一边偷偷观察着水清漓的脸色。然而,水清漓的面容依旧冰封万里,没有丝毫波动。
颜爵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光是认错和唾弃歌曲,恐怕远远不够。他必须……必须拿出点实质性的“诚意”!必须让这位“大舅哥”看到他的……“悔改之心”和……“利用价值”?
电光火石之间,颜爵的求生本能(或者说,艺术家的急智?)发挥了作用!他猛地想起了苏皖沫之前提到的“妹夫之道”——讨好巴结大舅哥!
对!讨好!巴结!他现在就要开始实践!
“大舅哥!”颜爵再次用尽力气喊道,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谄媚,“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搜肠刮肚,想着如何“讨好”:
“我……我颜爵,虽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灵犀阁司仪,艺术之灵!我……我会画画!画得可好了!仙境第一!”他开始推销自己,“我可以……可以给您和默王妃画肖像画!画一百幅!一千幅!把您二位画得……比星辰还耀眼!比日月还光辉!”
水清漓:“……” (眼神毫无变化。)
“我……我还会酿酒!会调香!会插花!会……会所有风雅之事!”颜爵继续加码,“我可以……可以负责静水湖所有的艺术装饰!把水玲珑宫布置得……美轮美奂!独一无二!”
水清漓:“……” (周身寒意似乎……更重了?静水湖需要装饰?)
颜爵见水清漓毫无反应,急得满头大汗(冰水?),口不择言:“我……我还可以……可以帮您跑腿!传话!打扫卫生!端茶倒水!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苏皖沫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搐,差点笑出声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让灵犀阁司仪去端茶倒水?颜爵这脑子是真被冻坏了吧?
颜爵也意识到自己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卑微,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眼中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是他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
“大舅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乞求,“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我现在改……还……还来得及吗?!”
“还来得及吗?!”
这五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期盼!他死死地盯着水清漓那双冰蓝色的、仿佛能决定他生死的眼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整个平行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苏皖沫也屏住了呼吸,好奇地看向水清漓。她也想知道,姐夫会不会给这个“作死小能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默的狐狸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与玩味。她轻轻拉了拉水清漓的衣袖。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淡漠如初。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直直地刺入颜爵那充满哀求与恐惧的瞳孔深处。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颜爵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声的审判再次冻僵时——
水清漓那淡色的、线条优美的薄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一道冰冷、清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念,却直接响彻在颜爵的灵魂深处:
“看你……表现。”
“看你……表现。”
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却如同天籁之音!如同救赎的圣光!瞬间照亮了颜爵那一片黑暗的绝望世界!
来得及!还有机会!大舅哥……没有彻底判他死刑!
“噗通!”颜爵激动得再次瘫软在地,但这一次,不是绝望,而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虚脱!他涕泪横流(这次是真的),语无伦次地哽咽道:“谢谢……谢谢大舅哥!谢谢!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
苏皖沫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卧槽!这都能行?!姐夫这……算是……心软了?还是……觉得留着这货以后还有乐子看?
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看了一眼身边依旧面无表情的夫君,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正在疯狂表忠心的“未来妹夫”,心中了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颜爵的“爱情长征路”,看来……不会那么轻易“中道崩殂”了。但接下来的“表现”……恐怕会比“崩殂”……更加“精彩”。
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