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引路宦官身后，行走在庄严恢弘的太极宫广场上，林凡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能盖过脚步声。脚下的青石板光洁如镜，映照着天空和两侧巍峨的殿宇，一种无形的、厚重的历史与权力威压扑面而来，让他这个见惯了现代高楼大厦的社畜也忍不住心生敬畏。
“这就是大唐的权力中枢啊……”林凡内心感叹，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东张西望的冲动，严格按照孙内侍教导的礼仪，微垂着头，目光落在前方宦官后脚跟的位置，步伐不疾不徐。
穿过数道宫门，经过无数持戟而立、目不斜视的禁军侍卫，引路宦官终于在一座最为宏伟的大殿前停下脚步。殿前匾额上，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太极殿。
“林公子在此稍候，容咱家进去通传。”引路宦官低声说了一句，便躬身碎步进入殿内。
林凡站在殿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他偷偷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淡定，林凡！就当是去见甲方爸爸，还是那种能决定你公司生死的最顶级甲方！拿出你忽悠……不，是阐述方案的专业素养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个紫檀木盒，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这可是他的“核心竞品”和“解决方案”。
没过多久，殿内传来一声清晰的唱喏：“宣——林氏子凡，入殿觐见！”
林凡精神一振，再次整理了一下衣冠，捧着木盒，低着头，迈着尽量沉稳的步伐，踏入了这座象征着大唐最高权力的大殿。
殿内空间极其开阔，雕梁画栋，庄严肃穆。两侧似乎立着一些文武官员，但他不敢抬头细看，只觉得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如同探照灯一般。他按照礼仪，趋步上前，来到御阶之下，毫不犹豫地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再拜稽首”大礼，额头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地面。
“草民林凡，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带着应有的恭敬。他心里却在疯狂吐槽：“万岁的口号必须喊得响亮，这可是保命基本操作之一……”
“平身。”
一个平和、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就是李世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那么吓人？
“谢陛下。”林凡依言起身，但依旧垂首躬身，不敢直视天颜。这是孙内侍千叮万嘱的。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能造出贞观犁、香水、白雪糖的，是何等俊杰。”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林凡这才缓缓抬起头，终于看到了这位千古一帝的真容。御座之上，一位年约三旬、面容英武、目光深邃如星海的男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他穿着常服，并未戴冠，显得随和了一些，但那股久居人上、执掌乾坤的气度，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林凡迅速垂下眼睑，不敢长时间直视。心里却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啧，不愧是能当男主角的模板，这气场，这颜值，搁现代妥妥的霸道总裁顶配版。”
“林凡，你呈上的贞观犁，于国于民，功莫大焉，朕心甚慰。”李世民开门见山，先肯定了林凡的功劳，“今日召你前来，一是想见见你这位‘奇才’，二来，也听闻你近日又弄出了些新奇物件，名为‘香水’与‘白雪糖’？可是你手中所持之物？”
“回陛下，正是。”林凡双手将紫檀木盒呈上，“此盒中所盛，便是草民偶然所得之‘白雪糖’，特进献陛下，恭请圣鉴。”
一名内侍上前，接过木盒，检查无误后，恭敬地呈送到御前。
李世民打开木盒，取出那个装着极品白糖的瓷罐。当他揭开罐盖，看到里面那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糖粒时，饶是以他的见识和定力，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此物……当真是糖？”李世民用手指拈起一小撮，仔细观察，那纯净的色泽和细腻的质感，与他平日所见的任何糖品都截然不同。
“陛下可愿一试？”林凡适时地说道。
李世民微微颔首，示意内侍取来清水。他将那一点点白糖放入水中，轻轻搅动，白糖迅速溶解，清水依旧清澈。他端起水杯，浅尝一口。
下一刻，这位见惯风浪的帝王，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之色！
“甘而不腻，纯而无杂！好！好一个‘白雪糖’！”李世民放下水杯，看向林凡的目光更加深邃，“此物，你是如何得来？”
来了！核心问题来了！林凡心中早有预案，他不能说实话（穿越和现代化学），但也不能完全瞎编。
他再次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与一丝神秘：“回陛下，此物制法，乃草民偶读杂书，于梦中得异人指点，结合一些……嗯，‘格物’之法，反复试验所得。涉及‘提纯’、‘脱色’、‘结晶’等繁琐工序，旨在去除寻常糖品中之杂质与异色，独留其至纯至甜之本性。”
他把过程往玄学（异人梦授）和模糊的科学（格物之法）上引，既增加了可信度（这时代信这个），又避免了泄露具体技术细节。
“格物之法？异人梦授？”李世民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手指轻轻敲击着御座扶手，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他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更犀利的问题：“此物制作，耗费几何？可能大规模生产？”
林凡精神一振，知道展示真正技术（忽悠）的时候到了！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自信（装的）：“回陛下，初始研发，耗费确实不小。但一旦工艺成熟，形成规模，其成本，将远低于目前市面之上等饴糖与石蜜！且产量可控！”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诱人的前景：“陛下，此白雪糖，不仅口感远胜寻常糖品，其品相更是洁白如玉，无论是宫中御用，还是赏赐臣工，乃至作为我大唐特色商品，行销西域诸国、南洋群岛，必能彰显我天朝上国之富庶与技艺之精湛！其利，足以充实国库！”
他直接把白糖拔高到了“国家创汇”、“文化输出”和“财政创收”的战略高度！
果然，李世民听到“充实国库”四个字，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他如今励精图治，最关心的就是国计民生，国库充盈。林凡这话，算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哦？行销西域、南洋？你有此信心？”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来了兴趣。
“草民有信心！”林凡斩钉截铁，“只需给草民些许时间，完善工艺，扩大生产，必不让陛下失望！届时，丝绸之路上，流淌的将不仅是丝绸与瓷器，还有这来自大唐的‘甜蜜白雪’！”
他描绘的蓝图，连两侧肃立的官员中，都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吸气声。
李世民看着下方这个侃侃而谈、眼神发光的年轻人，沉默了片刻。他阅人无数，能感觉到林凡话语中的自信并非完全虚妄，那白雪糖的品质也确实颠覆认知。此子，确有几分鬼才。
“听起来，倒是一桩美事。”李世民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过，林凡，你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林凡心里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皇帝这是在点他，最近风头太盛，惹人眼红（比如冯家、崔明）。
他立刻躬身，态度更加谦卑：“陛下教诲，草民铭记于心。草民一心只想为陛下分忧，为大唐略尽绵力，从未敢有丝毫张扬跋扈之心。所有技艺，愿献于朝廷，所有盈利，愿依法纳税，绝无二心！”
他直接表态，技术可以上交（反正核心在他脑子里），利润愿意分享（交税），姿态放得极低。
李世民看着他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你有此心，甚好。”李世民摆了摆手，“白雪糖之事，朕准你先行试制。若果真如你所说，能低成本、大规模生产，朕自有封赏。至于香水等物，不过是些微末小道，你自行经营即可，但需谨记，莫要奢靡过度，引得物议。”
这就是定了调子。白糖，国家重点项目（试运行），我看好你，好好干。香水，小玩意儿，你自己玩去吧，但别太嘚瑟。
“草民，领旨！谢陛下隆恩！”林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赶紧拜谢。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还拿到了白糖的“准生证”！
“嗯，退下吧。”李世民挥了挥手。
林凡再次行礼，捧着空了的木盒（白糖被留下了），躬身退出了太极殿。
直到走出宫门，被外面温暖的阳光一照，林凡才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完全松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凑了过来，正是程咬金。
“小子，怎么样？陛下没为难你吧？”程咬金关切地问，随即又挤挤眼，“俺可是在外面替你捏了把汗呢！”
林凡正要回答，程咬金却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先别急着高兴！刚才宫里传出消息，陛下在你走后，单独召见了……赵国公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
林凡的心，猛地又是一沉。
这位贞观朝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在这个时候被皇帝单独召见，谈论的内容，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第3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