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人儿连连点头,异口同声的说:“厉害!厉害!”他们可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春晓做完这一组动作的。这会儿赶紧依葫芦画瓢,一步步的模仿起来。
一双双小胖手,折得有模有样,尤其是玉凤,生怕自己的力道不够,刮了一遍又一遍。马毅和向阳也几乎是用上了全力,林昊说:“小五做得最好了,小毅和向阳, 你俩跟这纸有仇啊?使那么大的劲儿干什么啊?”
说得大家又笑成了一团。
春晓一边笑,一边提醒:“刮的时候也要小心哦,可别给刮破了,那样不但藏不住气,还漏风呢!”
孩子们又是一顿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春晓一个个验收过去,点点头表示满意,还语气夸张的说:“哎,没看出来啊,我这几个徒弟还都挺有天赋的嘛!”
孩子们都笑得乐不可支。玉凤还捧场说:“我们这是名师出高徒!要学的不好,不是给你这个老师丢人吗?你们说是不是啊?”
几个小家伙一边笑,一边疯狂点头,逗得春晓跟着哈哈大笑。
笑完玉凤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春晓说:“不是,还差最后一步!叠好了我们还得“校形”!看,就是这样,拿起来对着阳光看,边角都要方方正正的,一点儿也不能歪。因为歪了重心就偏了,甩出去它一定会斜着往一边飞的!走吧,让老师我带你们去演练一下!”
几个小崽崽兴奋的跳起来,笑闹着来到院子里,准备来一番实战演习。
春晓看看几个小崽崽,颇为自得的说:“我跟你们说,这个叠法有很多种,而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叠法!有人爱叠“鼓肚”的,中间微微拱起,说这样弹性足;也有人偏爱“扁平”的,说贴地飞得稳当。其实他们这些说的再厉害,都没有我叠的好!而且要想赢,关键还要看自己甩牌的力道和技巧!看我的!”
春晓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我跟你们说,真到了“战场”上,手腕子得活泛!这样蹲下,把它扣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手掌心朝前,瞄准对手牌的边缘,记住,要打边儿上,别打在中心!边缘受力才容易翻,对不对?出手甩的时候,手腕子,这样,猛地往下一压,同时,食指往外这么一弹,它就旋转着飞出去了!”
果然,孩子们见春晓扔出去的啪叽牌,“呼”地一声擦过地面,落地时“啪”一声脆响,凹槽里的空气瞬间挤出,就像是直接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地上。林昊随手放下的啪叽牌,可能是边缘没压实,立马就被她给掀了个底朝天!
孩子们的小嘴巴都张成了“喔”型,充分表达了他们的惊喜和佩服。
其实,那时候孩子们之所以钟情于这类游戏,主要还是因为从选材、制作,到玩耍、收藏,全程都由孩子们自己掌控着,所以他们从中得到的快乐体验,是一般成品玩具无法给予的。
有些孩子还会在啪叽牌的背面画上图样,比如孙大圣、牛魔王,凡是他们知道且崇拜的,就用极抽象的画技把它画上去,说这样就能得到他们的神力相助!其实有没有神助不清楚,但是小少年们的胜负心确实都被画了上去,每道折痕也都表达着‘这次一定要赢’的决心。
当造型各异、颜色混杂的啪叽牌,被孩子们互相邀约着,聚在一起时,就意味着对决赛立即开始了。一瞬间尘土飞扬,孩子们挥汗如雨,全情投入。
胜负不论,感受绝对是酣畅淋漓的,分开时的对话一定是这样的,一个说:“下次我肯定能赢你!”
另一个必定说:“下次?下次你还是输!”
这便是深藏在那个时代的孩子们心中,不可复制的快乐时光。
孩子们正玩儿的起劲呢,三只狗狗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院子。跑在前面的小鱼,还差点撞在突然转身的玉凤身上,它连忙来了个急刹,伸出爪子,去抱玉凤的腿,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玉凤,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吐着舌头“哈哧哈哧”的喘着气,看着就是很着急的样子。
玉凤握住小鱼的爪子,好奇的问:“小鱼儿,怎么啦?谁欺负你们了? 快说,我们帮你们报仇去!”
几个小伙伴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看着急的小鱼,又看看懵懂的小黑和小白,不明所以。 在他们的印象里,小鱼可不是胡闹的狗狗,它要么陪着主人玩耍,要么跟它俩兄弟玩耍,从来都不会捣乱!
看小鱼着急的样子,马毅疑惑的说:“它们可是兄弟三个呢,谁能欺负得了它们啊?”
向阳说:“关键是我们也没听到它们打架、吵闹的声音啊!”
林昊和春晓异口同声的说:“那我们要不跟着它,看看去?”
玉凤伸手摸摸小鱼的脑袋,让它冷静下来,才说:“小鱼儿,你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事吗?别着急,我们跟你去!”
小鱼一听,正中下怀,使劲儿摇摇尾巴,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小黑小白紧随其后,玉凤跟小伙伴们也赶紧跟上。
孩子们都很好奇,马毅说:“小姑姑,你猜小鱼会带我们去看什么?”
玉凤摇头说:“我猜不出来!”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向阳说:“它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自己拿不到,想要我们去帮忙?”
春晓问:“什么好吃的,是小鱼想吃,吃不到的?根本就不可能!你没注意吗?我们几家的大人,哪个不宠着小鱼啊?对它,比对我们几个还好呢!”
三个小男孩儿异口同声的问:“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啊?”
玉凤想了想,岔开话题说:“我觉得不会是吃的东西,不然,它肯定会让小黑和小白在那里守着,怎么会三个都跑回来了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苏家院外,小鱼却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众人,最后看向玉凤,好一会儿,转过身,弓着背,小心翼翼的抬腿、挪步,抬腿,挪步, 一看就是在提醒大家,放轻脚步悄悄进去。小黑和小白都接收到了它的信号,一起悄无声息的往里走。
孩子们的好奇心,彻底的被激发了起来,也学着它们, 蹑手蹑脚的往里走!玉凤心里还在想:“难道家里进了贼?不对啊,我们走的时候,不是所有的大人都在吗?再说,依小鱼的脾气,看见小偷进屋,还不直接把人给往死里咬啊?哎!不是,不会真的把人咬死在家里了吧?”
几个孩子多少都有这样的猜测,可进来才发现,家里并无异常。只是,刚吃饭的堂屋门虚掩着,传出大人们轻轻的说话声。他们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小鱼这是变调皮了,在逗我们玩吗?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小鱼轻轻走到窗台下,面向玉凤坐下来,耳朵却朝着屋里竖起。小黑小白也如同护卫一般,立在小鱼身边,它们同样动作轻柔,明显是怕惊扰了屋里谈话的人。
几个孩子都看向了玉凤,用眼神询问她,小鱼这是干啥呢? 好在孩子们个个都有足够的好奇心,对探索和解谜类的游戏有着天然的兴趣。 这若是在外面,他们可能还会小心谨慎一些,但这是在家里,而且还有小鱼它们几个在呢,他们可是什么都不怕的。所以大家全程都用眼神和口型交流,愣是没有弄出一点动静来。
玉凤跟小鱼日常交流,还是比较顺畅的,当然,一般都是她发出指令,小鱼一丝不苟的去完成。像今天这样,小鱼“说”一件事,让玉凤来听,好像还是第一回。
但玉凤可以肯定,小鱼这是要她过去听墙角!接受到这样的信号,玉凤不禁有些兴奋起来,她转身对着身边几人,抬手指了指小鱼旁边,带头躬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其余几人一看也兴奋了,悄眯眯的挪过去,一溜排开,屏息凝神的听着屋里的谈话。
屋里,鲁明华说:“陈春容说,这几年不光是她们母女三个,连黄永珍她们母女,都是他欺负的对象!甚至黄永珍她们面前,他还要过分些!”
钱玲问:“为什么呢?那不是他亲妈和亲姐姐吗?”
鲁明华冷哼一声,说:“哼!就因为是亲的,知道会纵着他,才更没有顾忌!赵德贵他们被带走那天,他还说,赵家以后是他一个人的,不但叫陈春容滚,还叫他妈和他姐滚呢!最后还跟两人动了手,最后是黄永珍狠下心,揍了他一顿,才没再闹的!赵大国死的前一天,我和国喜都在场,他说,他妈她们几个联合我们,偷他家钱和粮食,逼得黄永珍脱了鞋子抽他。你们说,谁家十一二岁的孩子,能有这么混账?”
冯巧说:“有的人坏,是从骨头缝里坏出来的。经过几辈子的转世轮回都改不了!”
屋外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原来在说赵家宝啊?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坏,听大人们的意思,应该也是很讨厌他的。还待再继续听下去,不料,小黑突然“汪汪”叫了两声,孩子们心虚,一下子蹿出老远。再回头去看,小黑似乎也很茫然,看看主人,又扭头看看兄弟小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瞬间沉默,一众人都不免把心提了起来。苏建国赶紧拉开房门,看见五个孩子若无其事的站在五步开外,见他开门,还在左顾右盼,一看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也不知到底听到了多少?而窗下的三只狗狗,更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见屋里的人都出来了,小鱼一转身,带着俩兄弟一溜烟儿跑了。
刚刚小黑叫那两声,当然是小鱼指使的,它叫玉凤过来的目的,是让她知道赵家宝有多坏,可冯巧那句“几辈子转世轮回”,把它给吓到了:“不是,这什么情况啊?主人的妈妈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知道了什么?我明明记得,那位神君大人说,过去的事不能让主人想起来,不然会很危险的。 对,一定是我想多了,他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唉~!不过, 还真不好说呢,说不定哪里就出了问题! 神君大人还说,主人找回记忆,我就会失去记忆,可我现在不是什么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吗?”
心念电转间,小鱼赶紧通知小黑叫两声,它想:“从他们背着主人说这些话来看,他们就算知道什么,也是没有想过要告诉主人的,那我还是赶紧让主人离开最好!”
小黑虽然不明白,小鱼为什么突然让自己出声,但接到它的示意,仅凭本能的反应就照做了,这得亏它们兄弟三个之间难得的信任和默契。
苏建国语气平静,微笑着问:“你们几个小家伙儿,在这干什么啊?”
玉凤笑眯眯的说:“爸爸,春晓姐姐教我们折叠啪叽牌呢! 我们想来找你们问问,有没有空烟盒啊?爸爸,烟盒叠出来的啪叽牌可好看了!”
李远志把桌上三包还剩几根的烟拿出来,屋里几人发了一圈,刚好就没了。他拿着空烟盒,走到几个孩子面前,递给玉凤,又顺手摸摸她的小鬏鬏,笑眯眯的说:“只有三个,还不够你们分,怎么办呢?”
玉凤接过来,笑得一脸灿烂的说:“不够分我们就不分,先攒在那里,攒多了我们再叠!李叔叔,你以后有了这烟盒,能不能都帮我们攒起来啊?”
李远志本想逗逗玉凤的,结果被她这句话说的微微一愣。屋里的一众大人,和他在想同样的问题:“难道说,这烟盒儿还有别的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