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那突如其来的、弥漫着甜香与尴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十几秒后,众女似乎才从那种被强行“安抚”和“带偏”的诡异状态中回过神来。
“刚、刚才怎么回事?”苏玖玖甩了甩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对蛋糕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困惑和羞恼,“我怎么会觉得魔王的蛋糕看起来好吃?!”
伊丽莎白优雅地(但速度极快)用指尖拭去并不存在的口水,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但耳根却微微泛红:“……低等的精神干扰法术吗?竟能影响到本王……”
叶雪则是直接多了,她指着夜凰:“喂!是不是你搞的鬼?想用吃的收买我们?告、告诉你,没用!……不过那黑球球确实挺有嚼劲……” 最后一句小声嘀咕几乎没人听见。
夜凰本人也是又惊又怒,她清晰地感觉到刚才有一瞬间,自己的怒火被一种莫名的、想要分享和……炫耀手中甜食的冲动取代了!这简直是对她魔王尊严的亵渎!她血红的眸子猛地瞪向罪魁祸首——江淮。
“卑劣的人类!你竟敢……竟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影响本王的心智?!” 她的声音因为气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而微微发颤。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更像是一种……强行的情绪调和?这比直接攻击更让她感到失控和……心跳加速。
江淮有口难辩。他能怎么说?说是我体内那个坑爹祝福自动护主,把你们的醋意扭成了对糖分的共同渴望?
“咳咳……” 月夜绫老师打破了僵局,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看来,江同学拥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缓和气氛’的能力呢。不过,既然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她特意在“谈谈”二字上加了重音,目光在江淮和夜凰之间逡巡。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坐下来谈?和情敌(或潜在情敌)?还是和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异世界魔王?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林清许弱弱地开口:“那个……咖啡馆今天有新到的栗子蛋糕,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 她似乎想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化解这场冲突。
米雪儿也小声附和:“我、我那里还有很多小鱼干可以分享……”
周铭已经捡起了画笔,眼神发光:“多元宇宙级别的情感交流现场……太有记录价值了!”
最终,这场闹剧以一种谁也没预料到的方式暂时收场。一群人(包括气鼓鼓但似乎对“栗子蛋糕”产生了一丝好奇的夜凰)浩浩荡荡地转移到了“隅角”咖啡馆。当然,为了避免引起普通学生的恐慌,烬动用了一点小幻术,让她们所在的角落显得模糊而不起眼。
咖啡馆的卡座里,气氛依旧微妙。伊丽莎白小口啜饮着红茶,姿态优雅,但眼神时不时瞥向夜凰面前那块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栗子蛋糕。苏玖玖和叶雪则是一边吃着各自的甜点,一边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锋。月夜绫老师笑吟吟地品着咖啡,如同在看一场付费节目。林清许忙碌地端来各种饮品和点心,试图用服务缓和气氛。米雪儿则乖巧地坐在江淮旁边,小口吃着蛋糕,猫耳警惕地竖着,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而夜凰,则是在尝了一口栗子蛋糕后,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板起脸,用勺子恶狠狠地戳着蛋糕,仿佛在戳某个“卑劣人类”的脑袋。她时不时抬头瞪江淮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她发现,在这种“和平”的环境下,近距离观察这个人类,以及他与周围那些“雌性”之间复杂而扭曲的互动,似乎比单纯用武力威慑更有趣,也更让她……心烦意乱。
江淮坐在风暴中心,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他试图找话题,但任何话题都可能引燃新的火药桶。他只能埋头苦吃,希望这诡异的“下午茶会谈”尽快结束。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夜凰似乎渐渐不满足于只是“观察”和“等待投喂”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的“介入”开始变得频繁和……多样化。
场景一:经济学课堂。
当教授点名江淮回答一个关于“机会成本”的问题时,江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一股微弱的魔念扫过。然后,他发现自己脑海中瞬间清晰无比地浮现出完整的答案,甚至包括两种不同的解题思路和相关的数学模型延伸。他流畅地回答完毕,教授都惊讶地多看了他两眼。下课后,他收到一条短信:“卑劣的人类,连这种简单的知识都需要思考如此之久?真是让本王失望!(附:一个手绘的、歪歪扭扭的鄙视表情)”
江淮:“……”他这是被魔王辅导功课了?
场景二:篮球场。
雷震拉着江淮去打野球。对方队伍有个动作很脏的家伙,几次故意冲撞江淮。就在江淮差点被撞倒时,那个家伙脚下莫名其妙地一滑,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半天爬不起来。江淮隐约看到场边树荫下,一个银发赤瞳的御姐(烬)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魔气。当晚,他收到短信:“本王的藏品,岂是此等蝼蚁可以触碰的?再有下次,断的就不只是平衡了。”
江淮感觉后背一凉。
场景三:动漫社排练。
苏玖玖正在指导江淮一段“王子与平民少女”的对手戏,两人需要有一个含蓄的牵手动作。就在江淮的手即将碰到扮演平民少女的社员的手时,排练室的灯光突然疯狂闪烁,背景音乐卡带般发出刺耳的噪音,一股寒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苏玖玖气得直跳脚,认为是设备老化,只有江淮知道,这大概是某位“观察员”在表达不满。短信如期而至:“低俗!肤浅!人类的戏剧毫无深度!(附:一张被撕碎的、画着牵手小人的简笔画)”
夜凰的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在“征服”,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充满占有欲的……“圈地”行为。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学术援助、物理清除障碍、艺术批判),在江淮生活的各个角落打上她的标记,宣示着她的“所有权”。
江淮的生活,因此变得更加“便利”,也更加“危机四伏”。他不仅要应对原有的扭曲人际关系,还要时刻提防一位可能因为任何小事(比如他和哪个女生多说了一句话,或者吃了别人给的糖)而闹别扭的傲娇魔王。
这天晚上,江淮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夜凰那些措辞傲慢却内容琐碎的短信,从点餐要求到学业指导,从威胁警告到对电视剧情的吐槽(她不知何时连上了这个世界的网络)……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好像……有点习惯这种生活了?甚至能从那些“卑劣的人类”、“本王的藏品”之类的称呼里,读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完了……” 江淮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绝望的呻吟,“我的审美和感知,怕不是也被扭歪了……”
而与此同时,在异空间内,夜凰正对着烬抱怨:
“那个蠢货!今天又被那个coS女拉去碰手!还有那个血族,居然敢给他送什么‘血族特酿果汁’!真是不知死活!”
烬安静地听着,适时递上一杯新调制的、加了双倍糖浆和奶油的摩卡。
夜凰接过,喝了一大口,烦躁地补充道:“……还有,他今天考试那道题明明可以用第三种解法更简洁!笨死了!”
烬看着自家主人那副明明关心却非要挑刺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用毫无波澜的声线问道:“主人,您明天的‘订单’,需要加入‘预防智商下降’的备注吗?”
夜凰:“……闭嘴,烬。”
魔王的“征服”之路,任重而道远,且似乎越来越偏离最初的轨道,朝着某个连她自己都未曾设想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