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章:灯塔与暗礁
汐的警告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冰石子,寒意迅速扩散。江淮反复咀嚼着那条信息——“小心‘深海’。有人不希望灯塔照亮太多秘密。” “深海”指向月夜绫背后的势力?而他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座可能招致危险的“灯塔”?
月夜绫的报复比预想中来得更……制度化。
第二天,辅导员“亲切”地找江淮谈话,关心他“近期状态”,委婉提及“校外人际关系复杂可能影响学业评估”,并“建议”他暂时退出戏剧社,“集中精力”于专业课程。紧接着,他被告知,之前申请的一项校级奖学金,因“综合评估未达标准”被驳回。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动作,却精准地挤压着他的生存空间,如同温水煮蛙,让他有苦难言。
苏玖玖那边同样压力巨大。她母亲直接联系了学校高层,对戏剧社公演的“舞台事故”表示“严重关切”,质疑社团管理的规范性和艺术导向。戏剧社面临整改,苏玖玖的社长职位岌岌可危。她给江淮发来的信息充满了疲惫和愤懑:“她要把我身边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清除掉,包括你,包括戏剧社。”
而林芷,则彻底沉寂了。她没有再出现,没有信息,仿佛人间蒸发。叶雪也联系不上她,只隐约听说她请了长假。这种反常的死寂,让江淮感到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就在江淮感到四面楚歌,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无形压力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周末,他被迫按照“建议”,在图书馆“集中精力”学习。一个身影在他对面坐下,是 莉莉丝。她今天打扮得像个人畜无害的文学系女生,只是眼底那抹精明的笑意未变。
“看来我们的‘灯塔’先生,最近光线有点暗淡啊。”莉莉丝将一本厚厚的典籍放在桌上,声音压低,带着戏谑。
江淮抬眼看着她,没有作声。
“别这么冷淡嘛。”莉莉丝轻笑,“我带来了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情报……关于月夜家那片‘深海’的。”
江淮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这次要什么代价?”
“放心,这次算是……投资。”莉莉丝身体前倾,声音更低,“月夜家明面上是跨国财团,但真正掌控其命脉的,是几个见不得光的海外账户和几条隐秘的运输线。他们最近在争取一个至关重要的政府合作项目,极度需要维持‘清白’的形象。你上次舞台上的‘灯光’,虽然微弱,但确实晃到了他们的眼睛。”
江淮立刻抓住了关键:“他们怕曝光?”
“怕极了。”莉莉丝肯定道,“尤其是那个合作项目,正处于关键审批期。任何负面舆论,哪怕是捕风捉影,都可能让他们前功尽弃,损失数以亿计。月夜绫之前的嚣张,是建立在无人敢挑战的基础上。你现在,成了那个变量。”
原来如此!江淮豁然开朗。月夜绫后续的“温和”打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投鼠忌器!她不能再用激烈手段引发他更极端的反抗和曝光,只能试图用规则慢慢磨灭他。
“所以,我现在应该……”江淮试探地问。
“当好你的‘灯塔’。”莉莉丝意味深长地说,“但光线要巧妙。不必直接照射,只需要让他们时刻感觉到‘光’的存在,感觉到被注视的压力。这会极大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当然,具体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毕竟,我只是个提供情报的商人。”
莉莉丝说完,便拿起书翩然离去,仿佛只是偶然坐在了对面的同学。
信息量巨大。江淮的大脑飞速运转。月夜绫的“阿喀琉斯之踵”找到了——家族生意的合法外衣和对重大项目的依赖!他不需要直接对抗,他只需要保持“存在”,保持“不可预测性”,就像一根扎在对方喉咙里的细刺,不致命,但足以让其寝食难安。
他立刻开始行动。
他重新登录了沉寂许久的快点小说作者账号,没有更新任何章节,只是在《我的后宫遍布诸天》的简介末尾,加上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
【作者近期深入生活,采集素材,新书题材暂定为《灯塔与暗礁》,敬请期待。】
同时,他更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签名:“凝视深渊者,小心深渊回以凝视。”
他没有指名道姓,没有透露任何具体信息。但这些模糊的、带着暗示性的信号,对于做贼心虚、且正处在敏感时期的月夜家来说,无异于一种无声的示威和警告。
做完这一切,他主动联系了苏玖玖。
江淮:“学姐,戏剧社不能解散。”
苏玖玖:“我知道,但我母亲和学校那边……”
江淮:“告诉他们,戏剧社下一部戏,将是深刻的、反映现实与人性挣扎的正剧。我们可以公开征集剧本,接受全校师生乃至社会的监督。我们要把戏剧社,变成一块透明的、无懈可击的‘招牌’。”
苏玖玖立刻明白了江淮的意图。将戏剧社置于聚光灯下,她母亲和月夜绫反而不敢轻易动它,否则就是公然打压“艺术自由”和“校园文化”,可能引发更大的舆论关注。
苏玖玖:“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起草方案!”
江淮又联系了叶雪,依旧是通过预付费手机。
江淮:“叶雪,帮我个忙,找到林芷,确认她的安全。告诉她……我没事,戏剧社也需要她的服装设计。”
他需要稳住林芷,避免她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绝望而做出不可控的事情。同时,将她拉回相对正常的社团活动,也是一种温和的引导。
做完这些布局,江淮靠在图书馆的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压力的“木偶”。
他成了那个手握光源,虽然微弱,却能让藏在深海中的巨兽感到忌惮的“灯塔守护者”。
月夜绫很快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她看着江淮社交账号上那意有所指的签名,听着手下汇报戏剧社准备“透明化”运作的消息,脸色阴沉。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继续施压,可能逼得江淮鱼死网破,引爆舆论;放任不管,又心有不甘,且江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她第一次感到,这个原本可以随意拿捏的“胃酸战士”,已经变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她需要重新制定策略,一个更隐蔽、更有效的策略。
而江淮,在初步稳住阵脚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发出警告的“网友”——汐。
“深海”的秘密,似乎比想象的更深。而汐,这位人鱼公主,在这场人与人的博弈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第五卷的序幕拉开,江淮从绝望的反抗者,转变为利用规则和信息的周旋者。他点亮了“灯塔”,照亮了部分“暗礁”,但更深、更黑暗的水域,还等待着他去探索。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