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左岸，雨后清晨，塞纳河边的湿石板路泛着淡光。
香榭丽舍大道尽头的咖啡馆内，一场不被媒体察觉的谈判正在低调进行。
极光公司的代表马修·凯兰照例提前抵达，他身穿深灰色大衣，右手持咖啡，左手翻着一份打印文件。文件上赫然是那位中国前腰的球员简档——
对面坐着的是巴黎的球员事务主管——加布里埃尔·洛朗，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巴黎人，头发花白，穿着考究，但手指摩挲公文夹的动作，出卖了他眼下的犹疑。
“欢迎你，马修。”巴黎技术总监加布里埃尔·洛朗伸出手，“我们已经看过你们的球员了。”
“他不是‘我们的球员’。”马修笑了一下，“我们只是负责他的职业安排与发展投资。”
这不是客套，而是规避性质。因为坐在桌前的这名球员，在合同上并不属于任何俱乐部——这也是极光公司运作青训球员的惯例之一。
他，是一名中国前腰，十九岁，在葡萄牙联赛的预备队热身赛踢出连续惊艳表现。脚下技术极富观赏性，节奏与爆发的结合仿佛让人看到了几年前曾在这座球场燃起过魔法的另一个名字。
“600万欧元？”洛朗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而且，还附带30%的二次转会分成？”
马修点头，语气不温不火：“这是对他的起步价格。巴黎圣日耳曼如果愿意早点下手，可以拿到一个未来三年内翻数倍的机会。”
洛朗沉默片刻，掏出一份球探报告，轻轻敲了敲桌角：“他是个好苗子，我们承认。但他还没有任何顶级联赛出场纪录。在葡萄牙的预备队踢得不错，但那和王子公园球场……还有很远的距离。”
马修没有急着反驳。他从公文包取出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开机时屏幕发出轻微的嗡鸣，随后调出几个剪辑好的片段——突破、挑传、冷静射门、再到一次带球三人夹击下的灵巧过人。他把电脑转向洛朗，等对方看完才开口：“你们巴黎01年挖掘了罗纳尔迪尼奥，那个巴西的天才。这个孩子……风格像极了当年的他，只不过，他已经站在了欧洲。”
洛朗皱眉，靠在椅背上，一时不语。
“马修，我看过录像，也看了他最近在预备队的几场比赛。确实灵性十足，脚下花活不比我们当年那个10号差多少。”他说这句话时，嘴角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但你也知道，巴黎不是土豪俱乐部。”
几分钟后，他低声说：“450万欧，外加20%的分成，这是我们愿意出的底价。球员还未注册在葡萄牙顶级联赛，且并未出战成年队正式比赛。他的能力我们认可，但市面行情也就到这。”
马修并未动怒，只是轻轻一笑：“加布里埃尔先生，这是巴黎。你们是世界上最懂浪漫与天赋的城市。如果这笔转会最后被利物浦、马竞或者米兰捷足先登……我很难解释，我曾经给过巴黎优先权。”
洛朗手指微顿，声音稍低：“480万，25%。这已经是我们能向董事会交代的极限。”
马修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然后缓缓摇头，像是最后一次耐心讲解：“这不是一个成名巨星的终点合同，是一个19岁、能力已达到五大联赛首发水平的天才的起点合同。系统性的培养、品牌延续、南美和亚洲市场的文化对接……巴黎将会得到远不止这600万。”
洛朗注视着他，许久后，开口：“我需要给上面打个电话。”
十分钟后，他回到会议桌前，点头：“成交。600万欧元，30%二转分成，注册时间2005年1月，我们巴黎等待他注册那一刻。”
马修伸出手，淡淡一笑：“祝巴黎，能迎来属于新天才的一个时代。”
当天下午，合同初稿便由极光公司法务起草寄出。转会主体为马修代表的“极光运动发展公司”，买方为巴黎圣日耳曼俱乐部，转会金额600万欧元，分三期支付，同时附带30%二次转会净收益条款。
球员本人将在2005年1月1日正式注册加盟巴黎，身披尚未分配的10号、19号、或22号球衣中的一件，并随队进入法甲下半程大名单。
酒店房间内，秦川扫了一眼传真过来的最终合同，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第三个。”
里斯本城北，一幢略显低调的商务办公楼内灯火通明。极光公司葡萄牙分部的会议室里，气氛正在微妙地变化。
“我们对这名中场非常感兴趣。”坐在右侧的是勒沃库森的转会主管海尔曼，一位四十多岁的德国人，脸上还留着清晨法兰克福机场湿气未散的疲惫，“技术扎实、出球冷静，还有超龄的场上判断力——这在他这个年纪极为罕见。”
马修·凯兰微笑着听完，低头翻了翻桌上的文件。他穿着灰色西装，袖口扣得整齐，举止得体却疏离。作为极光公司常驻葡萄牙的代表，他已习惯了各种来自德甲、法甲、意甲的敲门者。
“周海斌。”凯兰用一种几乎没有感情色彩的语气念出名字，“全能型中场，主打中路，但也可以打偏右的拖后组织节拍器。身高180，体能良好，视野开阔，目前在吉尔维森特一线队预备组内，9场比赛送出3次助攻，完成近200次精准传球。”
他顿了顿，抬眼：“报价是多少？”
“我们开价——三百五十万欧元。”德国人显然已做足准备。
凯兰轻轻合上文件：“不够。”
“抱歉？”海尔曼一怔。
凯兰语气平静：“球员的成长路径并不寻常。他从中国来到葡萄牙一个月就完成了，突然实力暴涨，完成从实力从青年队到成年队的增加，这意味着什么，你清楚。”
他没有明说，只用一句点破：“在不满20岁的年纪突然成长，他的潜力，已经优于你们队内三名轮换型中场，甚至可能接近你们曾经的中场核心的巴拉克。”
海尔曼沉默了一下，显然有备而来：“但他并未出现在U20国家队名单上，哪怕是中国的。也没打过欧战，联赛正式注册还未完成。三百五十万，是个诚意价格。”
凯兰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雨夜。
“我们原计划在明年一月正式注册他在吉尔维森特。”他背对着对方开口，“那之后，他将在葡超登场。一线队的位置已预留。他的身价会自然上涨。”
他回过头，语气也收了几分温度：“所以，我的底线是——三百七十五万欧元。”
海尔曼皱了下眉：“能否拆出一部分为浮动条款？比如登场次数、助攻、转会分成？”
凯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回桌边，从文件夹中抽出一页纸，推了过去。
“没有浮动。我们已经为其他球员签下过带分成条款的转会协议，但这笔交易不打算例外，375万欧元，25%二次转会分成。”
海尔曼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可以，那签字吧。”
凯兰微微一笑，拿出两份英文合同：“那么，祝贵队好运。”
不远处的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色，照亮整个天空。
签字完成后，双方起身，礼貌地握手。
“海尔曼先生。”马修·凯兰收起合同，目光一如既往镇定，“希望你们能真正用好这名球员。他的出场时间，对我们而言也很重要。”
“放心。”海尔曼回以一笑，眼神中已难掩满意，“19岁这个水准，不是每年都有的，我们会给他位置的。”
“那就好。”凯兰伸手拢了拢西装外套，将文件夹夹回公文包里，“下一个窗口见。”
雨没停。
离开谈判桌时，凯兰撑起伞，在使馆区的石板路上慢步而行。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穿过街口，拐进了一家灯光昏黄的酒店咖啡厅。服务员很快识别出他常客的身份，送上了一壶伯爵红茶和一小碟柠檬干。
他坐下，掏出手机，拨出一通加密通话。
信号稳定后，他轻声道：“老板，第四位搞定了。”
手机另一头的声音沉静如旧。
“价格？”
“375万欧，25%二次转会分成。他们还想讲价，我没给。”
“做得不错。”那头的男人停顿了一瞬，仿佛正在翻阅什么，“海斌这孩子之前就有人在问了，能锁定勒沃库森，不错。”
“波尔图那边的报价更高，但不稳定。他们提到其他人选了，明显没下定决心。”
“稳妥优先。”对方声音始终低缓，“这五个人里他最适合德甲。跑动、体能、远射都有，先混出个名声。”
凯兰轻轻点头：“那第五位，我去不莱梅。”
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支点型中锋，欧洲青训里现在很少见了。他们要是真的懂球，会抢的。”
“好的。”凯兰关掉通话，把手机轻扣在茶杯旁。
窗外电车叮当驶过，城市夜色静悄悄。他在纸巾上写下一个字母：
G。
“极光”第五笔转会，就差最后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