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说道:
“凌公,仗,打完了。
城,拿下了。
现在,我们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安顿这座城池,以及…如何分配这战后的格局了。”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向直指那虽然经历动荡却依旧巍峨的城主府会议大厅。
“凌公,诸位公爵、侯爵、伯爵,请吧。
总不能让满城百姓和联军将士,一直看着我们在此地剑拔弩张吧?”
凌海大公脸色铁青,死死瞪着李方清,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身后的曜日公爵萧烬、苍雷公爵赫连霆等人也是面色阴沉,交换着眼神。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片刻的死寂后,凌海大公猛地一甩披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终究还是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朝着会议大厅走去。
其他贵族见状,也只得按捺下各自的心思,面色各异地跟了上去。
李方清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深邃,随即也从容不迫地迈步跟上。
一场没有硝烟,却可能更加凶险的博弈,即将在那座大厅内展开。
城主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凌海大公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在场贵族,沉声道:
城池已破,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安顿此地。
李方清率先开口:
依我之见,瓜分城主府库藏便已足够。
城中百姓经此战乱,不宜再受惊扰。
这怎么够!
镇海侯云铮拍案而起,
我水师战船损毁严重,岂是区区库藏能弥补的?
裂风侯燕归辞冷笑:
侯爷说得是。
我麾下风隼轻骑折损三成,若不能从城中补充,日后如何再战?
正是!
铁阙侯宗无畏声如洪钟,
我步卒伤亡最重,必须打开城门,任我部取用三日!
赤砂伯厉烽把玩着手中弯刀,阴森森地说:
老子带着五千弟兄投诚,可不是来做善事的。
钱粮、女人,一个都不能少。
寒雾伯沈夜慢条斯理地补充:
我军中粮草将尽,若不能就地补给,恐怕军心不稳啊。
李方清霍然起身,目光如刀:
诸位可曾想过,城中百姓何辜?他们......
百姓?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只见血刃伯第五戮舔着嘴唇,
我只要钱和女人,管他百姓死活!
凌海大公坐在主位上,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显然乐见这场争执。
李方清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跳动。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
既然谈不拢,那便用刀剑说话。
若我燕赵军胜了,莫说这座城,连你们......我也一并吞下!
满堂顿时鸦雀无声。
贵族们面面相觑,想起攻城时燕赵军势如破竹的锋芒,再对比自家损兵折将的惨状,终究无人敢应战。
方才还喧闹的大厅,此刻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厅内一时陷入死寂,只余烛火噼啪作响。
凌海大公见众人被李方清的威势所慑,轻咳一声,缓缓起身打圆场:
“李将军息怒。
诸位同袍也请稍安勿躁。”
他双手虚按,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看向李方清,
“将军爱民之心,我等感佩。
只是...在座各位出兵征战,折损颇重,若不能有所补偿,只怕难以向麾下将士交代啊。”
李方清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帛,毫不客气地掷在檀木会议桌上。
绢帛展开,露出末端鲜红的玉玺印记。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多费唇舌。”
他声调不高,却字字千钧,
“这是陛下亲笔秘旨,命我全权处置北境战事及善后事宜。”
他目光如电,缓缓环视每一个贵族:
“城主府库藏的金银珠玉,你们尽可拿去分个干净,我燕赵军分文不取。
但是——”
他话音一顿,右手重重按在秘旨之上,整个大厅仿佛都为之一震:
“谁敢纵兵劫掠,伤及一个百姓,我李方清在此立誓,必率燕赵铁骑踏平其营寨。
到时,莫说你们那些战利品,就是项上人头,也休想保住!”
烛光映照下,他挺拔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那卷明黄秘旨静静躺在桌上,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夕阳西下,将城墙的影子拉得老长。
贵族联军士兵们抬着沉甸甸的箱笼,沿着主街缓缓向城外撤去。镶金嵌玉的器皿、成匹的锦缎、装满钱币的木箱在夕阳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引得不少士兵频频侧目。
队伍中,几个镇海侯的亲兵盯着街边一间酒肆,互相使了个眼色,正要离队闯进去,却见巷口转出两名燕赵士兵,手持齐眉棍,沉默地横跨一步,恰好挡住去路。
那冰冷的眼神让这几个亲兵悻悻地缩回了队伍。
另一处,三个裂风侯的骑兵见同伴得手不多,竟策马冲向一处看似富足的宅院。
马蹄尚未踏上台阶,四周突然涌出七八名燕赵军士,手中木棍带着风声直击马腿。
战马吃痛嘶鸣,将背上骑兵掀翻在地。
再敢逾越,
为首的燕赵队正一脚踏在试图爬起的骑兵背上,木棍点着他的后颈,
断的就不只是马腿了。
整条长街上,每隔十步便肃立着燕赵哨兵。
他们如同钉死在街道两旁的青松,任凭贵族士兵如何觊觎路旁的店铺民居,始终纹丝不动。
偶尔有几声争执和棍棒着肉的闷响,但很快便会平息。
当一个铁阙侯的壮汉不服管教,抡起战斧想要硬闯民宅时,三根木棍从不同角度同时击在他的腕、膝、肩处。
壮汉轰然倒地,被两名燕赵士兵一左一右架起,直接扔出了城门。
燕赵棍阵的威名,在这一天深深烙在了每一个贵族士兵的心中。
他们抬着沉甸甸的财宝,却在燕赵军冷漠的注视下,连一粒米都不敢多拿,就这样在落日余晖中,灰溜溜地撤出了这座他们曾经渴望洗劫的城池。
夕阳的余晖为青石街道铺上一层暖金,劫后余生的城池渐渐恢复了生气。
沿街的窗扉一扇接一扇地悄悄推开缝隙,随后,门板也吱呀呀地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