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府的闺房里,檀香袅袅,混着淡淡的药香,像山涧的晨雾。
明玉拥着锦被,手里捧着那卷《地藏经》,德妃的字迹清秀,带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她的指尖划过“如是我闻”四个字,纸页的触感温润,像块暖玉。
识海深处,灵泉的雾气更浓了些,水也变得温温的,不再像之前那么躁。她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传来股静,像无风的湖,连龙纹的气都平了些。
“他不生气了。”明玉小声说,心里松了口气。
她翻开经书,轻声念起来:“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声音清越,像山涧的泉水,洗得人心头发亮。念着念着,小腹的隐痛渐渐消了,连带着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都散了些。
矮几上,那方寒玉匣开着,三颗金丝雪莲的种子躺在里面,像三颗小冰晶,泛着淡淡的光。明玉拿起一颗,入手微凉,却不刺骨,反而有种奇异的安抚感,顺着指尖往骨子里渗。
“真神奇…”她把种子放回匣中,眼里闪着好奇,“等身子好了,就把你们种下去。”
雍亲王府的书房里,烛火跳了跳,映得胤禛的影子在墙上晃。
他手里捏着大同案的卷宗,上面写着涉案官员的名字,一个个都用红笔圈了起来,像画了圈的死囚。
手腕内侧的龙纹传来股温,像春日里的风,带着点清,是明玉在念经书。那声音软软的,却带着股韧,像她养的莲,在水里扎了根。
“《地藏经》…”他低声念,指尖划过卷宗上的红圈,那里的墨迹还新鲜。
他能感觉到,那股温气顺着龙纹往骨子里渗,把连日来的戾气冲得淡了些。这感觉很奇怪,像在冰天雪地里喝了口热茶,暖得从里到外都舒服。
“主子,”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富察明轩把卷宗誊录好了,字迹工整,张主事夸了。”
胤禛点点头:“呈上来。”
明轩的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很认真,尤其是在“火耗”、“贪墨”这些词下面,还用红笔标了着重号。
“倒是细心。”胤禛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龙纹的温气更明显了些,像明玉在笑。
永和宫的暖阁里,德妃正看着窗外的月光,手里转着那串翡翠佛珠。
“娘娘,陈嬷嬷说,格格念《地藏经》时,气息匀了很多,连带着灵泉的气都顺了。”崔嬷嬷的声音很轻。
德妃笑了,眼里的忧散了些:“这孩子有慧根,跟佛有缘。”她顿了顿,“承乾宫那边,有动静吗?”
“回娘娘,佟佳贵妃最近在礼佛,说是为皇上祈福。”崔嬷嬷答道。
德妃点点头:“嗯,让陈嬷嬷透个信,就说玉儿念《地藏经》颇有心得,连身子都好了些。”她拿起那枚羊脂白玉环,对着光看,“佟佳姐姐最信这个,让她知道玉儿是个有福气的,没坏处。”
崔嬷嬷懂了,这是要借佟佳贵妃的势,给玉儿再添层护罩。
富察府的暖房里,明玉正把金丝雪莲的种子埋进土里,用的是灵泉的水,掺了点普通的泥土。水刚碰到种子,就见那土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快长啊。”她小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土面。
她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传来股探,像只小兽,小心翼翼地,不敢靠太近。是胤禛,他在看她,看她种的莲,看她埋的种子。
“他还在。”明玉的脸颊有点烫,转身离开了暖房。有些事,不能让他看得太透。
雍亲王府的书房里,胤禛看着那卷誊录好的卷宗,明轩的字迹旁边,还画了些小小的算珠,像在验算。
“有点意思。”他低声说,指尖划过那些小算珠。
手腕内侧的龙纹传来股羞,像被人撞见了小秘密,带着点怯,还有点…甜。是明玉,她发现他在看了,不好意思了。
胤禛的嘴角勾了勾,这感觉很新奇,像在看个藏糖的孩子,既想知道糖在哪,又怕吓着她。
“苏培盛,”他扬声,“把那支西域进贡的雪莲膏,送点给富察府,说是…给格格润手的。”
苏培盛愣了愣,主子这是…转性了?又是送参又是送膏的。
“嗻!”他不敢多问,捧着膏盒退了出去。
永和宫的暖阁里,德妃正听着崔嬷嬷的回报,说承乾宫的佟佳贵妃听说明玉念《地藏经》有心得,很是高兴,还赏了串紫檀佛珠。
“好。”德妃笑了,眼里的石头落了地,“佟佳姐姐这是认了玉儿这个佛缘。”
“娘娘深谋远虑。”崔嬷嬷的声音带着敬。
德妃摇摇头:“路还长着呢。宫里的风,说变就变,玉儿得自己立住脚。”她拿起那串翡翠佛珠,捻了起来,“那金丝雪莲,得让她自己种,自己养,根扎得深了,才不怕风刮。”
富察府的闺房里,明玉看着那盒雪莲膏,膏体雪白,像冻住的牛奶,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四贝勒送的?”她的声音带着疑,指尖碰了碰盒盖,有点烫。
她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传来股静,像在等她的反应,还有点…不自在。
“他这是…”明玉的心里有点乱,像被风吹过的莲池,荡起圈圈涟漪。
小腹的隐痛彻底消了,灵泉的水在识海里汩汩地流,带着点淡金色,裂缝里的暗金龙纹也亮了些,像在笑。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明玉拿起那串佟佳贵妃赏的紫檀佛珠,戴在手上,凉凉的,很舒服。
她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静里带了点松,像块终于放下的石头。
“他放心了。”明玉小声说,眼里闪着光。
这宫里的路,像条布满荆棘的小道,她手里握着德妃给的莲种和经书,握着胤禛给的药膏,还有自己养的莲,一步一步,总能走过去的吧?
夜还长,暖房里的莲在悄悄长,种子在土里发了芽,像个秘密,藏着无数的可能。而那道连接着两人的线,在月光里轻轻晃着,像根绷得恰到好处的弦,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奏响的,会是平安,还是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