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峰补发抚恤就拢住了军心,还挑得李逵恨透了宋江——梁山泊的权力格局早变透亮了。宋江这边成了孤家寡人,人心散得干净,缩在聚义厅里惶惶的,跟待宰的羔羊似的,就等最后那口气。可王凌峰和他的智囊们没敢松劲,他们要的不只是打败宋江,是把他的势力连根拔了,让梁山往后再不受旧人掣肘。
吴用这“智多星”,先前策反蒋敬没成,就提不起劲,跟宋江闹掰了不说,还被关过一阵子。可这人脑子活、人脉也没断,就算眼下蔫了,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在王凌峰和朱武看来,要么把他的威信彻底踩碎,让他再也翻不了身;要么……逼他乖乖倒戈。
这天,独龙岗书房里,三人又凑着密谈。
“宋江已是瓮里的鳖,可吴用这人,就算没了往日的机灵劲儿,也得防着。”朱武摇着羽扇,眉头皱着,“他跟宋江是有疙瘩,可这人眼高于顶,未必真服咱们。得找个由头再下把劲,让他彻底孤立,要么就逼他选边站。”
蒋敬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头领,军师,我这几日查库房账,瞅着个空子。吴用虽说不管钱粮,却还挂着药材库协理的名儿,库里是他远房侄儿吴良在管。那小子是个草包,好吃懒做,账向来糊涂——咱们说不定能从这儿下手。”
王凌峰抬了抬眼:“哦?细说。”
“药材库本就乱,种类多、价儿不稳,损耗还常见,最容易出岔子。”蒋敬道,“吴良管得差,账和实物对不上是常事,往日都拿‘正常损耗’糊弄。我让人趁他不注意,悄悄挪走点三七、当归这类不值钱却不打眼的药,再在出库记录上添几笔小破绽,让账上显露出‘少了货’。”
他顿了顿,又道:“随后找两个嘴稳又会说的小校,在弟兄们跟前‘无意’念叨——‘去领金疮药时,见库里空了块儿’‘听说吴学究常拿人参灵芝送旧友’。流言这东西,不用真凭实据,种下疑心就行。”
朱武拍了下手:“妙!这招是打七寸上了!吴用最看重脸面,就算是这点贪墨的嫌疑,也能戳得他跳脚。流言一散,宋江本就多疑,如今更得防着他,俩人只会更疏远。吴用被逼急了,说不定就会自己动起来。”
王凌峰点头:“就这么办。分寸刚好,既恶心他,又能离间他俩。蒋敬,这事你全权来办,务必干净利落。”
“放心!”蒋敬应得干脆。
计议定了,蒋敬立马挑了个懂药材、手脚麻利的心腹文书,把事儿交代清楚。
夜里换防的间隙,那文书借着黑,凭着对库房的熟,用细铁丝悄悄拨开气窗插销,跟狸猫似的溜了进去。直奔常用药区,拿了约莫十两银子的三七当归——量不多,混在大堆药材里根本看不出来。接着又模仿吴良的笔迹,在伤兵营的出库记录上悄悄添了点数目,让账面支出比实际多了些。做完擦干净痕迹,原路返回,气窗复原得跟没动过一样。
几天后,药材库例行盘点。吴良漫不经心地对账,一开始没当回事,可对着三七当归的数目反复数了几遍,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
“不对啊……怎么少了点?”他翻着出库记录,越看越糊涂,“最近没大批领药啊,咋会少?”他以为是自己算错,或是往日损耗积的,没敢声张,想蒙混过去。
可这时,流言已经在营里传开了。
蒋敬安排的两个小校,在伤兵营换药时“随口”聊起来:
“兄弟,你领的金疮药够数不?俺前儿去领药,吴良磨磨唧唧的,库里看着也空了块儿。”
“嘘!小声点!听说没?药材库那吴良,手脚不干净!”
“何止他!听说吴学究自己也常去拿好药材送人!反正账糊涂,谁说得清?”
“不能吧?吴学究以前不是挺清高的吗?”
“清高是以前!现在失了势,指不定干了啥呢!连阵亡弟兄的抚恤都有人敢扣,这点药材算啥?”
流言像长了腿,飞快钻进每个士卒耳朵里。虽没实据,可说得有模有样,加上吴用近来失势,本就有人议论,这下更勾得众人心里犯嘀咕。
很快,这话就传到了聚义厅。
宋江正为招安不顺、里外不是人烦得上火,一听这消息,当下气得拍了桌子:“吴用!好个‘智多星’!竟堕落到贪墨军中药材的地步!”他脸涨得铁青,“难怪近来称病不出,原来是心里有鬼!定是见大势已去,忙着给自己捞好处!”
戴宗在旁边煽风:“哥哥,空穴不来风。吴学究近来跟您离心离德,心里说不定有怨气,才干出这糊涂事。药材库是他侄儿管的,这里头的猫腻,怕是藏了不少日子。”
宋江越想越气,越想越疑,立刻喊戴宗:“去!把吴用叫来!不,去药材库!我要亲自问!”
说着,带着戴宗、宋清几个心腹,怒气冲冲直奔药材库。
吴用正在房里喝酒解闷,一听宋江传召,语气还不对,心里一紧,赶紧往药材库赶。
进了库房,就见吴良跪在地上筛糠,宋江正指着账本吼。吴用心里“咯噔”一下,忙上前:“公明哥哥,这是咋了?发这么大脾气?”
宋江冷笑一声,把账本摔在他面前:“军师来得正好!你侄儿管库房,账不对、药短缺!还有人说,你常私自拿名贵药材送人!你怎么说?”
吴用像被雷劈了似的,脸瞬间白了:“哥哥,这是坑我!纯纯是坑我!”他又急又怒,嗓门都颤了,“我就算再没用,也知道啥叫脸面,岂能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定是有人暗中害我!求哥哥明察!”
“明察?”宋江嗤笑,“账本在这,药确实少了!流言都传遍了,还说没人害你?你侄儿糊涂,账目不清,你是协理,能脱得了干系?非要我派人查到底,把丢的药一笔笔算出来才甘心?”
吴用气得浑身发抖,羽扇“啪”地掉在地上,指着吴良骂:“都是你这蠢货办事不力,才惹出这是非!我……我根本不知情!”
吴良哭嚎:“叔父!我冤枉啊!我再笨也不敢私拿药材!定是……定是账算错了,或是以前损耗的……”
“闭嘴!”宋江厉声打断,厌恶地瞥了吴用一眼,“到现在还推!吴用,你太让我失望了!看来你早没心思在山寨了。既然如此,药材库你也别管了!戴宗!”
“在!”
“从今天起,药材库归你管!吴良革职查办!吴用,回房反省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宋江甩袖子就走,留下冷冰冰的话。
吴用僵在原地,面如死灰,浑身冰凉。看着宋江的背影,听着周围人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一股屈辱和冤愤堵在胸口——他明知是被设计了,却拿不出半点证据,辩解在账本和流言面前,连屁用都没有。
“宋江……你竟这般信不过我,这般待我?”吴用心里凉透了,最后一点对宋江的念想,也彻底没了。
戴宗得意地接管了库房,吴良被喽啰拖走。吴用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门口立刻被宋江的心腹“看”了起来——说是保护,实则软禁。
消息传得更快了。“吴学究贪墨药材被严惩”的事,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没剩多少的威信,彻底没了。以前“智多星”的名头,全被“贪小利、昧公物”的骂名盖了过去。
独龙岗里,蒋敬听完心腹的汇报,神色没什么波澜。
“头领,军师,成了。吴用被卷进贪腐的事里,被宋江当众骂了,夺了权,还关了起来。他跟宋江,彻底闹掰了。”
王凌峰和朱武对视一眼,都笑了。
“蒋敬兄弟这手,确实漂亮。”朱武赞道,“这计虽小,却像根刺,扎进他俩的裂缝里,再也好不了了。”
王凌峰淡淡道:“让他在绝望里再熬几天。等他心防彻底碎了,或许能为咱们所用。就算不能,也成了废棋,没威胁了。”
经这一闹,宋江集团里本就薄得可怜的信任,彻底碎了,人心更散了。吴用的下场,也让那些还观望的宋江旧部寒了心,悄悄琢磨起自己的后路。
蒋敬这连环计,跟快刀似的,又削掉了敌人一分力气,为王凌峰的最后胜利,清掉了一块绊脚石。梁山上的阴云散了些,曙光已经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