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秦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山坳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语气,不是嘲讽,不是轻蔑,而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失望。
就像一个成年人,本以为会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结果却发现对方只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
周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出道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你找死!”
暴怒之下,周通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体内的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整个人仿佛都被一层血光笼罩。
“血屠三式!”
他身形暴起,手中门板似的血刀,在空中划出三道诡异的弧线,化作三道血色的残影,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同时斩向秦渊的头颅、心脏和丹田。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三道刀影,亦真亦幻,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曾经有同阶的对手,就死在他这一招之下,被瞬间分尸!
“来得好。”
这一次,秦渊终于有了一丝兴致。
他依旧没有拔剑,只是并拢的剑指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近乎透明的剑意,悄然凝聚。
无漏剑意。
在吸收了天水真人的魂火本源,神魂之力暴涨之后,他对剑意的操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面对那三道致命的刀光,秦渊不闪不避,只是将剑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圆。
一个看似缓慢,却又玄奥无比的圆。
《碧海功意·漩涡》。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三道快如闪电的血色刀影,斩在那无形的圆上,竟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之中。刀锋上的狂暴力量,被一股柔韧而强大的旋转之力,层层卸去,最终化为乌有。
周通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从刀身传来,让他几乎握不住自己的兵器。
怎么可能!
他的《血屠三-式》,至刚至猛,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以柔克刚的招式!对方的真气,到底有多么凝练,才能如此轻易地化解他的刀势?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秦渊动了。
画圆的剑指顺势向前一送,穿过了刀光剑影的间隙,点向他的眉心。
这一指,快到了极致。
在周通的眼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根手指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甚至能看到指尖上那淡淡的螺纹。
他想躲,身体却完全跟不上意识。
一股死亡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不!”
周通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在生死关头,他爆发出了所有的潜力。他猛地一咬舌尖,强行将体内的真气逆转,一口精血喷在了血刀之上。
嗡!
血刀发出一声悲鸣,刀身红光大盛,竟是主动脱手而出,横在了他的眉心之前。
这是以损伤兵器本源为代价的护主之法。
然而,没用。
秦渊的剑指,点在了那血色大刀的刀身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玄品中阶的血刀,那柄陪伴了周通十数年,饮过无数鲜血的宝刀,刀身之上,以剑指点中的位置为中心,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如同蛛网一般,瞬间布满了整个刀身。
下一刻。
砰!
整柄大刀,轰然碎裂,化作了漫天的金属碎片。
而秦渊的剑指,去势不减,穿过纷飞的碎片,精准地,点在了周通的眉心。
噗。
一声轻响。
周通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他脸上的惊骇与疯狂,彻底凝固。眼中的神采,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我……不……”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一个不完整的音节,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又是一声闷响,尘埃落定。
血刀门首席弟子,半步真元境的强者周通,死。
从他出手,到他身亡,秦渊,只用了一根手指。
山坳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血刀门的弟子们,脸上的凶悍与残忍,已经彻底被恐惧所取代。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眼中战无不胜的大师兄,就这么……被人一指头点死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
沈清和张小云,更是吓得浑身冰冷,手脚发软。
尤其是张小云,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裤裆里甚至传来一阵湿热的暖意。
他终于明白,之前在湖心岛上,秦渊那一招“惊涛”,根本就不是全力!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在把他们当成蝼蚁戏耍!
江远的感受,则更为复杂。
震撼,恐惧,庆幸,还有一丝……狂喜。
他庆幸自己之前在林中,没有选择与秦渊为敌。
他也有些郁闷,碧海剑阁出了这么一个逆天的妖孽,在接下来的宗门大比中,如何能压过碧海剑阁?
秦渊收回手指,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群已经彻底吓傻了的血刀门弟子身上。
“现在,还有谁对分果子有意见吗?”
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扑通!扑通!扑通!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膝盖跪地的声音。
以那名剩下的半步真元弟子为首,所有的血刀门弟子,全都跪了下来,朝着秦渊,拼命地磕头。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地煞果我们不要了!全都孝敬给前辈!求前辈饶我们一条狗命!”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我们该死!”
哭喊声,求饶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之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实力面前,他们所有的尊严和凶性,都被碾得粉碎。
秦渊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有些无聊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向那株即将成熟的地煞果。
“还有半刻钟。”
他算了算时间,然后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仿佛这山坳里,除了他自己和那株果实,再无他物。
江远和陈展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敬畏。他们默默地走到秦渊身后,为其护法。
而沈清,在经历了剧烈的心神冲击后,终于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衫,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了秦渊面前。
她对着秦渊,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大礼。
“灵山宗沈清,多谢秦师兄……不,多谢秦前辈,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这一刻,她彻底放下了自己身为灵山宗天骄的骄傲。
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骄傲,都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