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丽门牙咬着下嘴唇:“我想申请去中东。”
章怀玉一愣:“你怎么想的?
国外出差补助是很丰厚,但随时都会遇见危险,你忘了上次咱们老板被绑架扔沙子里的事情吗?
花美丽道:“可是机会难得,我不愿错过。”
章怀玉蹙起眉心,甚至是不太理解:
“中东可是军阀割据的地方,照月跟薄总的关系分割不开,每日都是明争暗斗,你知道多危险吗?”
花美丽烫着一头羊毛卷,喜欢戴五颜六色的发卡。
圆圆的脸蛋看着喜庆,和顺的性格相处起来感受不到半分气场,还点讨好型人格。
章怀玉越看越奇怪。
花美丽取下眼镜,抽出桌上的一张纸一直反复擦着眼镜:
“从前还在天晟上班的时候,我能力就明显在宋浮霜之上,资历也比她老,但每次晋升我都没有机会,任何出风头的事情我都被撇下。
就因为我没有宋浮霜好看,就因为身材没有她好,所以在职场上就要不停的遭受欺压?
好像,这个世上只有长得漂亮的人才有用,长相普通身材普通的人,做得再好也不被喜欢。”
她手上的动作停下,黑色镜框里的眼睛定定抬起:
“现在我就是想去中东看看,站在更高更大的舞台上去溜一圈。
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以容貌与身材定义女性的价值,如果不是,那又是以什么为评判标准。”
章怀玉看着她有些沉默,又问:“公司里有人在背后嚼你舌头了?”
花美丽摇摇头:“是我自己想更上一层楼。
想有一天站在高处的时候,看看还有没有人以容貌,身材,年龄去定义我这个人的综合价值。”
章怀玉没笑,看了她几秒:“你回去思考三天,如果还是要去,我愿意推你一把。”
花美丽紧抿双唇:“不用思考,我去!”
章怀玉晚上给照月打去电话。照月听完后回:
“女人总是陷入对身材,对容貌与年龄的焦虑,纵使在职场这种以能力定胜负的环境里也逃不过需要美价值来加持。
男人就不同了,男人只需搏来名利,就可得来尊重。”
章怀玉一边给女儿兑奶粉一边耸耸肩:“做男人,真幸运。”
“美丽焦虑的不是容貌与身材,她是需要被人公平的看见,是她想要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照月的嗓音似沙漠高空上的月亮,恬静细腻,温柔却不失力量:
“moon公关愿意给每一位想要战斗,想要改变人生境遇的女性机会。
风险与机遇并存,要不要下这盘棋,全看自己。”
章怀玉挂断电话,许多时候她都在感叹,这想必女性创立企业的美好意义了吧。
女人才能共情女人。
中东,卡塔尔多哈。
花美丽落地机场,是崔小娇亲自来接的她。
抵达中东天晟集团那栋大楼时,极快的走入会议室。
照月坐在一众天晟高管之间,穿着黑白职业套装,胸前别着一枚山茶花的钻石珠贝胸针,妆容淡雅端庄,从容明丽。
见花美丽来,朝她点了一下头。
花美丽眼睛突然震了震。
想起四年前照月才出现在天晟公关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像一只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小新人。
而今坐在高管身边,气场比那些男人还镇定。
会议结束,照月踩着高跟鞋在走廊里走得有些急促:
“卡塔尔小王子跟我说,国内外顶尖公关公司一刻都没休息,想方设法潜入卡塔尔官僚内部争取项目。
阿米尔问过她母亲的意思,说基建关系着卡塔尔对外的世界形象,她不会有任何徇私,只求最佳方案。”
花美丽扶了下镜框:
“公正,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优势,至少可以淘汰掉那些玩儿邪门歪道的人。
我过来的时候去翻看了霍家基建的所有高光项目,不从人情关下手,就是从实力下手。”
照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才到先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入宫,面见卡塔尔太后,说要一起喝个下午茶。”
花美丽点点头,掏出房卡一刷,将行李箱推入房门后,人就炸开了,心脏里的血液迅速涌动起来,直冲天灵盖。
总监说得没错,中东是见大世面的地方,是人生极有可能进阶的地方。
这可是中东皇室,换做以前,八辈子都够不着。
转眼她又开始焦虑起来,穿什么呢,她穿什么都不好看……
照月才上楼,就接到薄曜的电话。
他说他正从天晟中东办公楼回来,让她下楼,一起旺多姆广场。
旺多姆广场是多哈一座像极了宫殿的超级购物中心。
白色欧式建筑围了一圈,建筑四楼左右不算高,楼下中间有一处帆船形状的淡蓝色水池。
照月的手被他紧紧牵着,她另一只手也抱着男人的手臂,嗓音温柔化水:“怎么想起带我来这儿了?”
卡塔尔二月的天气早晚有些偏低,薄曜也只穿了一件衬衣,他眉眼温柔:“现在国内还是过年。带你出来逛逛,随便买点什么。”
照月手掌传来他掌心的温热,暖意从掌心流入胸口缓缓升温,心渐生踏实之感:“好。”
走着走着,两人就走入一家超市里,男人觑她一眼:“那边是全球第二大的迪奥专卖店,几层楼都是奢侈品卖场,你就来买这?”
照月拿着一盒草莓认认真真的挑选着:
“还不如买吃的,吃到肚子里才是真的。
一盒草莓十几卡币,换算成我们国家的钱,十来个中号草莓二十块钱,物价也还行。
西红柿略高,八九块一斤,但在国内品相好的也不值这个价。”
薄曜见她说得一本正经,跟做市场调研似的,又问一句:“真不买?”
照月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用不着,子弹打过来的时候我宁愿穿质量最好的防弹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这些东西早就提不起来兴趣。
又补了一句:“可能是年纪到了吧,喜欢实实在在提供解决问题的东西。
也可能是来了一趟中东,见过遍布危机的状态,觉得这些华丽的东西在生死面前也没多少用处。”
“年纪?”薄曜眉梢一挑:“你年纪很大?”
照月选了几盒草莓,俯身放在推车里:“我今年就二十八岁了,我们也认识四年了,这是第五个年头,是十年的一半了。”
薄曜站在原处身形一顿,缓缓出声:“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提起这漫长又是眨眼一过的几年,照月胸口有些发闷,鼻尖微微酸起来:
“我们认识的第五个年,才算真的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今天,是名正言顺在一起的第三天。”
薄曜深邃的眉眼暗了暗,胸腔里闷雷鼓动。
买完两大推车的食材照月就想回去了,忙活着给薄曜做顿养胃又好吃的大餐,明天肯定是陪不到他了。
一回眸,看见薄曜还在发愣,喃喃的说:“第五个年头。”
回了酒店,照月站在总统套房的无烟厨房里忙活。
薄曜看着她的背影,语气严肃:“二期计划完成,我们就回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