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冷的月光下,宋雨桐手中的刀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那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刀尖离她的手腕仅有半寸之遥,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刺破那脆弱的肌肤。她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宛如被雨打湿的蝶翼,微微颤动着。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恨,仿佛被整个世界背叛:“你们都骗我!她说会帮我,可结果却是报警!”这话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破碎颤音,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站在宋雨桐面前的林川,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苏晚晴在他身后发出的轻微呼吸声,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他的后颈上,却又重重地敲打着他的心房。
三天前,林川在便利店挑选泡面时,特意选择了葱花香型。因为他记得苏晚晴曾经说过,她最讨厌香菜的味道,而葱香可以掩盖住人在紧张时散发出来的铁锈味。此刻,他故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慢,温柔得如同在哄一只受惊的流浪猫:“没人报警,小赵录的只是心理评估的素材,并不是证据。张医生也说过,你还有救。”
然而,宋雨桐的手指却紧紧地握住刀柄,蜷缩成了一个苍白的弧度,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安和恐惧。
林川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迈了半步,仿佛这小小的一步需要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的运动鞋底轻轻地蹭过地板,发出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声音被放大了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宋雨桐身上,轻声问道:“雨桐,你还记得高二那年吗?我为什么会请你吃草莓蛋糕呢?”他的声音很轻,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力量,让宋雨桐的睫毛猛地一颤。
林川看着她,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帮我捡起了被风吹走的剧本。你还记得吗?你当时笑着对我说:‘林川,你笑起来真好看。’”
夜晚的风轻轻地吹过,带来了泡面的葱香,那股味道混合着夜风一起涌进了林川的鼻腔。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那个草莓蛋糕,我还记得它的味道。奶油有点化了,你吃得满脸都是,我还用袖子帮你擦了擦脸……”
宋雨桐的刀尖慢慢地垂向地面,金属与瓷砖碰撞,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叮”声。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终于开口说道:“我……我记得那个蛋糕,还有你帮我擦脸的样子……”
林川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像是一声叹息:“你不是坏人,雨桐。只是太久没有人好好地抱过你一下了。可我不能做那个抱你的人……”他慢慢地侧过身,让苏晚晴的影子与自己的影子重叠在地面上,“因为在我心里,早就住了另一个女孩。”
苏晚晴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半步,仿佛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她的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这与宋雨桐那轻柔的脚步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声音并非偶然,而是源自于苏晚晴常年穿着定制皮鞋所培养出的独特韵律。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稳当有力,仿佛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自信和掌控力。
林川转头看向苏晚晴,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最终停留在她发间那枚银色的发卡上。这小小的发卡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也吸引了林川的注意。
“她允许我脆弱,也敢在我面前哭。”林川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在这寂静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雨桐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起初还很轻微,渐渐地却变得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失控。她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目光扫过林川和苏晚晴交叠的影子,最后落在了苏晚晴掏出的手机上。就在这时,录音声突然响起,那是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宋家主母特有的冷硬:“这孩子情绪不稳定,别让她接触林川。”
“妈……”宋雨桐的膝盖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发软。她紧紧地扶住栏杆,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你早就知道我病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楼梯间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了这原本有些昏暗的空间。
林川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水光,像块裂开的玉。
苏晚晴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还是凉的,但指尖正一下下轻叩他掌心,像在敲摩斯密码。
远处警笛声突然变近。
宋雨桐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窗外红蓝交错的光。“不是警察。”苏晚晴轻声说,“是张医生的助理,他说你需要24小时监护。”她把手机屏幕转向宋雨桐,显示着小赵发来的消息:【已联系私立医院VIp病房,宋小姐的治疗方案已通过宋夫人授权】
“我妈......”宋雨桐的声音细若蚊蝇。
楼门“砰”地被撞开。
林川心中一紧,他本能地将苏晚晴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她免受伤害。站在玄关处的女人,身穿一件驼色大衣,妆容精致得宛如一幅工笔画。然而,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眼角的细纹里似乎凝结着一层寒霜,透露出一股冷漠与疏离。
这个女人,正是宋雨桐的母亲。她的目光如冷箭一般,扫视过满地的狼藉,最后停留在宋雨桐那颤抖着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丢人现眼!”
林川见状,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宋雨桐和她母亲之间的视线。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宋雨桐那压抑着的抽噎声,那声音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掀起了林川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的衣角。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宋母那紧绷的下颌线,突然间,一个记忆涌上心头。
三天前,在苏氏集团的顶楼,苏晚晴曾翻出一份宋家的医疗档案。在那份档案的最后一页,“拒绝心理干预”一栏中,宋夫人的签名显得格外刺眼。
“阿姨。”他开口时,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沉,“有些话,等雨桐吃完药再说。”宋母的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冷硬的节奏,每一步都像在丈量母女间的裂痕。
她盯着林川挡在宋雨桐身前的背影,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死死掐住鳄鱼皮手包:“让开。”
“您当年在医疗档案上签‘拒绝心理干预’时,是不是也这么干脆?”林川的声音没抬高,却像根细针戳进她精心维持的体面里。
他看见宋母瞳孔骤缩——三天前苏晚晴调阅的资料里,那页签名的日期,正是宋雨桐第一次割腕的次日。
“你算什么东西!”宋母扬起手,却在半空停住。
林川注意到她指尖在抖,不是愤怒的抖,是某种更幽深的情绪在翻涌。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灭掉,黑暗里宋雨桐压抑的抽噎格外清晰:“妈...我疼...”
“滴——”楼门电子锁开启的轻响划破寂静。
张医生带着穿白大褂的助理们鱼贯而入,为首的女助理举着便携药箱,目光扫过宋雨桐泛青的手腕:“宋小姐,我们需要做应急处理。”
宋雨桐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直到张医生蹲下来与她平视:“还记得上周我们在沙盘游戏里堆的城堡吗?你说那是’不用锁门的家‘。”她突然扑进林川怀里,眼泪浸透他牛仔外套的前襟:“川川...我好怕...怕醒过来又回到那个只有监控和药瓶的房间...”
林川的手悬在她后背半寸处,最终轻轻落下。
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透过布料传来,像片在狂风里打旋的叶子:“不怕。这次不是结束,是开始。”余光瞥见苏晚晴退到墙角,正用手机对着宋母拍摄——不是取证,是记录张医生团队给宋雨桐包扎时,宋母眼底那抹几不可察的慌乱。
三日后的康复中心走廊飘着消毒水与百合的混合气味。
林川推开302病房门时,宋雨桐正戴着银色耳机,发梢沾着刚洗过的湿意。
她面前的小桌上摆着半块草莓蛋糕,奶油没化,用牙签插着张便签:“这次我自己擦脸。”
“《泡面狂想曲》?”林川指了指她耳机线。
那是他去年在喜剧团写的破段子,被乐手改成了轻音乐。
宋雨桐摘下一只耳机递给他,钢琴声里混着他当年的口白:“代驾和泡面有个共同点——都得趁热,凉了就变味。”
“你说得对。”她转动着蛋糕叉,叉尖在瓷盘上划出浅痕,“我把执念当感情,就像把冷掉的泡面硬往嘴里塞。”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腕间,那里缠着淡蓝色的医用绷带,“昨天张医生让我画‘最安全的地方’,我画了便利店——不是监控里的,是高二那年,你举着被风吹走的剧本,说‘雨桐你笑起来真好看’的那个便利店。”
林川把U盘推到她手边,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张医生说下周团体治疗,你可能需要这个。”U盘贴纸上歪歪扭扭写着“雨桐专属笑话集”,“我录了二十个冷笑话,当脱敏训练——要是听笑了,说明你离‘自己点灯’又近一步。”
宋雨桐捏着U盘笑了,这次的笑没带泪,像春雪初融:“那...第一个笑话是什么?”
“代驾司机的新规矩。”林川倚在门框上,阳光给他的碎发镀了层金边,“只接回家的单。”
当晚的晚风轻柔地吹拂着,裹挟着阵阵桂花香,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一场宁静而美妙的交响乐。林川的电动车静静地停在苏宅院墙外,车座上的苏晚晴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环绕住他的腰部。
她的手指如同轻柔的羽毛一般,轻轻地扣住他牛仔外套的衣摆,仿佛这衣摆是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让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苏晚晴的声音在林川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川,以后我的车,只让你开。”
林川微微一怔,然后缓缓转过头来。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的脸上,也落进了苏晚晴的眼睛里,那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竟如夜空中的繁星般璀璨,碎成了点点星光。
他的金丝眼镜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滑下半寸,露出了眼尾那一抹他再熟悉不过的柔软。林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姐,代驾有个规矩——”
还没等他说完,苏晚晴便迅速接过话头:“只接回家的单。”她的鼻尖轻轻地蹭过他的耳垂,仿佛是在他耳边诉说着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当她的嘴唇轻轻吻上他的脸颊时,林川闻到了她发间那缕熟悉的雪松香水味,那淡雅的香气与便利店泡面的葱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温暖。
在这一瞬间,时间似乎都为他们而静止了。然而,在康复中心十二楼的窗台上,宋雨桐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的照片里,林川和苏晚晴的影子交叠在月光下,宛如两棵根须缠绕的树,彼此相依,密不可分。
她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终于按下。
录音笔的红灯亮起时,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琴键上的雪:“今天,我第一次...没想占有谁。”
手机震动,张医生的消息跳出来:“明天,我们聊聊‘自我’。”她对着窗玻璃哈气,在雾气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林川的电动车刚拐过街角,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显示“小美”的来电。
按下接听键前,他听见苏晚晴在身后轻声问:“谁呀?”
“可能...是雨桐的新进展。”林川没急着接,反而把电动车骑得更慢了些。
夜风掀起他的牛仔外套,后座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暖得像团怎么都烧不尽的火。
电话那头,小美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川哥,雨桐今天在‘云顶会所’订了包厢,说是要...”
林川按下静音键,回头对苏晚晴笑:“到家了。”
苏宅的门灯适时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