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易的身影没入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劫云之下的瞬间,整个天地间凝聚到极致的毁灭意志,仿佛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轰然爆发!
“轰咔——!!!”
第一道劫雷,并非寻常的枝状或柱状,而是自那浓稠如墨的劫云中心,直接探下了一只完全由深紫色雷霆凝聚而成的巨爪!这雷爪遮天蔽日,五指如擎天之柱,指尖缠绕着无数细密的、足以撕裂虚空的黑色电蛇,带着一股蛮横、原始、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力量,朝着周易当头抓下!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布帛被撕裂般的刺耳声响,留下五道清晰可见的、久久无法弥合的焦黑空间裂痕!
九九雷劫第一重——寂灭雷爪!
周易瞳孔之中,倒映着那迅速放大的毁灭之爪,他并未闪避,也无可闪避。在这天威锁定的劫云之下,一切遁法皆成虚妄。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新生的长生之力与混沌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融合,流淌于经脉之中,仿佛星河奔腾。他右拳紧握,没有耀眼光华,只有一层朦胧的、仿佛回归天地未开之时的混沌气流缠绕其上。
“破!”
他吐气开声,一拳向上轰出!正是云雾七式中蕴含“道”之本源的——混沌!
拳爪相交!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种极其怪异的、仿佛两个不同性质的世界相互碰撞、相互侵蚀的闷响。混沌拳劲与寂灭雷爪接触的刹那,那狂暴无匹的雷光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混沌气流迅速包裹、分解、吞噬!雷爪上蕴含的毁灭法则与混沌拳意中蕴含的“秩序重组”之力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僵持仅持续了半息,那庞大的雷爪竟从指尖开始,寸寸崩碎,化作无数游离的紫色电光,最终被混沌气流彻底吞噬、同化!第一道劫雷,破!
然而,周易身形亦是微微一晃,拳头上传来一阵酥麻刺痛。这寂灭雷爪的力量,远超他以往遭遇的任何攻击,其中蕴含的毁灭意境,更是直透神魂。
劫云似乎被这轻描淡写的破解所激怒,翻滚得更加剧烈。未给他丝毫喘息之机,第二道、第三道劫雷接踵而至!
第二道,是九条相互缠绕、如同巨蟒般扑杀而来的紫色雷链,锁链之上符文闪烁,带着禁锢神魂、封印真元的诡异力量——缚神雷链!
第三道,则是一片铺天盖地、细密如牛毛的紫色雷针,无声无息,却快如流光,专破护体罡气,直刺周身窍穴——无影雷针!
周易目光沉静,双手在身前划动,混沌真气汹涌而出,在身前化作一片不断旋转、生灭的混沌星璇。星璇深邃,仿佛连接着未知的虚空。雷链抽打在星璇之上,如同陷入泥潭,其上的禁锢符文被混沌之气迅速磨灭;而那无数雷针射入星璇,更是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被那混沌的“无”之真意所吞噬消解。
他竟是以这混沌星璇,同时化解了两重截然不同的雷劫!
劫云彻底沸腾!仿佛感受到了下方渡劫者的难缠与那令它不喜的混沌气息,接下来的雷劫,一道比一道凶猛,一道比一道诡异!
第四重,雷音爆魂,无形的音波之雷直接攻击神识,若非周易神魂历经蜕变,已然凝练不朽,只怕顷刻间便会魂飞魄散。
第五重,五行灭绝神雷,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毁灭神雷交织成网,相生相克,衍生出无穷变化,欲将周易连同其周围的空间一同湮灭。周易周身混沌气息暴涨,演化地水火风,以混沌包容五行,硬生生将这雷网撑爆、吸收。
第六重,虚空裂神雷,雷霆不再是紫色,而是化作了诡异的透明之色,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劈向周易,防不胜防。周易将混沌真意与对空间的初步领悟结合,身形在方寸之间如同鬼魅,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一道道空间裂缝,同时以混沌之力抚平破碎的虚空。
第七重,业火红莲雷,雷霆竟化作一朵朵燃烧着血色火焰的莲花,那火焰并非凡火,而是直接灼烧因果、点燃业力的红莲业火!周易道心澄澈,虽历经杀劫,却问心无愧,以混沌之气模拟“无业”状态,将那朵朵红莲雷强行包裹、炼化,其中蕴含的业火反而被他提炼出来,融入自身对“因果”之道的理解。
第八重,万龙朝宗!劫云之中,那无数翻滚的紫色雷龙仿佛收到了号令,齐齐发出震天龙吟,然后如同朝拜君主般,汇聚成一道粗壮如山岳、光芒炽盛如大日的终极雷柱,带着碾碎星辰、破灭万法的无上意志,轰然落下!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寻常修真者所能理解的范畴,威力足以瞬间汽化一片大陆!
面对这第八重雷劫,周易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长啸一声,不再保留,体内长生之力与混沌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双手虚抱,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纳入怀中,一个巨大无比的、内部仿佛有星云生灭的混沌黑洞在他头顶形成!
“吞天噬地!”
终极雷柱悍然轰入混沌黑洞之中!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吞噬,黑洞剧烈地震颤、扭曲,表面泛起无数激烈的涟漪,仿佛随时都会崩溃!周易浑身剧震,七窍之中甚至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那是长生之血!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疯狂运转功法,将那毁灭性的雷柱能量强行分解、转化、吸收!
僵持了足足十息,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雷柱终于被混沌黑洞彻底吞没!黑洞收缩,回归周易体内,他闷哼一声,脸色一阵潮红,随即又恢复正常,周身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吞噬了这海量的劫雷之力,变得更加深邃磅礴!他的混沌道体,在这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洗礼下,愈发趋于完美。
连续八重雷劫度过,天地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那覆盖万里的漆黑劫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向内收缩,颜色变得更加深沉,仿佛所有的黑暗与毁灭都凝聚到了核心。一股比之前八重雷劫加起来还要恐怖十倍、百倍的威压,缓缓降临。
周易抬头,看着那劫云中心,仿佛在凝视着宇宙的终极黑暗。他知道,最后的、也是最可怕的第九重雷劫,即将到来。这将是九九雷劫的终极一击,是天道对他这个“异数”的最终审判。
劫云中心,没有雷霆,没有闪光,只有一片极致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虚无。随即,从那片虚无之中,一点灰蒙蒙的、毫不起眼的雷光,悄然浮现。
这雷光只有拳头大小,其貌不扬,但出现的刹那,整个侠客岛,不,是整个方圆数万里的海域与天空,所有的声音、光线、能量,甚至包括“时间”这个概念,都仿佛被彻底冻结、吞噬!一种“万物终结”、“一切归无”的意境,笼罩了所有。
九九雷劫最终重——混沌归墟雷!
这不再是毁灭,而是“终结”,是让一切存在,包括能量、物质、法则、概念,都回归最原始“无”的状态!这是天道模仿“混沌归无”意境所降下的、最为克制周易混沌之道的终极天罚!
那点灰蒙蒙的雷光,轻飘飘地,如同落叶般,向着周易飘来。速度看似缓慢,却仿佛超越了时空的束缚,无视一切防御,直接锁定了周易的“存在”本身。
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如同冰冷的深渊,将周易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肉身、真气、神魂、乃至那刚刚凝聚的长生道果,都在这种“归墟”意境下开始变得不稳定,有种要自行瓦解、回归虚无的趋势!
躲不开!挡不住!混沌星璇、混沌黑洞在这“归墟”真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它们本身也是“有”,而这道雷,是要将“有”化为“无”!
怎么办?!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周易福至心灵,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回想起鬼谷子临死前的咆哮,回想起自己创出“混沌”一式时的感悟,回想起黄河奔流到海、虽千回百折终不改其志的执着……
“我明白了……” 周易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悟之光,“混沌,并非只是包容与创造,其终极,亦是……归墟!是万物之终,亦是一切之始!”
“天道以‘归墟’罚我,我便以真正的‘混沌’迎之!”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散去了周身所有的护体神光与混沌气息,甚至主动放开了对肉身、对真气、对神魂的掌控。他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点代表着终极终结的灰色雷光。
“来吧!”
在灰色雷光及体的瞬间,周易的意志、他的道心、他对“混沌”与“归无”的全部理解,凝聚成了唯一的一个念头,一个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有无的念头:
“我即混沌,混沌即我。无始无终,无生无灭。”
“轰!!!!!”
那点灰色雷光,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周易的眉心。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没有声音。
他整个人,从肉身到神魂,仿佛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瞬间化为了最原始的、无形无质的混沌之气,弥漫在那片虚空之中。
仿佛,周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劫云,开始缓缓消散,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褪去。天空,重新露出了原本的颜色,仿佛一切都已结束。
然而,就在那团混沌之气即将彻底融入天地,真正“归墟”的刹那——
一点微不可察的、蕴含着不朽意志的灵光,自那混沌之气的核心,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骤然亮起!
“嗡——”
混沌之气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旋转、收缩、凝聚!
生灭、有无、阴阳、清浊……种种对立的概念在那团混沌中交织、碰撞、演化!
仿佛过去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团混沌之气最终凝聚成了一个点,然后——
轰然爆发!
如同宇宙大爆炸,无尽的生机与光芒从中喷薄而出!一个全新的、更加完美、更加契合混沌大道的周易,自那毁灭的终点,涅盘重生!
他悬浮于空,周身不再有丝毫气势外泄,仿佛与整个天地宇宙融为一体。眼眸开合间,左眼如同蕴含生灭的星海,右眼如同万物归墟的终点。他成功度过了九九雷劫,不仅未死,反而在最终的“归墟”洗礼中,彻底明悟了混沌真意,将自身的混沌道体与长生道果,推至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完美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