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的意识如同从一场宏大而悲壮的梦境中被猛地拽回,双脚重新感受到脚下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耳畔似乎还萦绕着青莲居士那一声声“速逃”的急切警讯。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体内那新得的、浩瀚如海却又尚未完全驯服的太玄内力微微鼓荡,便要转身冲出这间诡异的石室。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的电光石火之间——
“轰——!!!咔啦啦——!!!”
一声仿佛源自地心深处的、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猛然爆发!整个石室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洪荒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摇晃、震颤起来!头顶簌簌落下无数碎石与尘埃,脚下的地面裂开道道狰狞的缝隙!
石破天骇然回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只见那面刚刚将所有蝌蚪文奥秘传承于他、此刻已然变得空白如镜、光滑无比的巨大传承玉璧,竟从最核心处迸射出无数道刺目的漆黑魔光!这些魔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爬满了整面玉璧!紧接着,在一声更加剧烈的、仿佛天地崩裂的轰鸣中,那坚不可摧、传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玉璧,竟如同被内部一股无法想象的毁灭性能量由内而外彻底撑爆,轰然炸裂,化作亿万块裹挟着魔气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烟尘冲天而起,混合着玉璧碎片和浓郁的魔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石室,遮蔽了视线。
但这弥漫的烟尘,却无法完全掩盖玉璧崩塌后,露出的那令人心神俱裂的景象——
玉璧之后,并非坚实的山体,而是一片深邃、漆黑、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的虚无空间!一股比西渊禁地更加浓郁、更加精纯、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寒死寂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那片虚无中汹涌而出!
而在这片虚无的正中央,一个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是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青年人,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却带着一种与李太白的潇洒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邪异与冰冷。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已经这样悬浮了千万年。
剑使者,此刻正无比恭敬、甚至带着狂热崇拜地,单膝跪伏在那悬浮的青年面前,头颅深深低下,仿佛在迎接君王的苏醒。
而在那邪异青年的头顶上方,两件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宝物,正悬浮着,光芒大盛,试图压制下方那恐怖的存在!
一幅看似古朴的卷轴虚影缓缓展开,其上符文流转,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星辰轨迹——正是大师兄袁天罡留下的《推背图》!它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白色光辉,如同无数道秩序锁链,缠绕向那青年。
一柄造型古朴、剑格处刻有青莲纹路的长剑,嗡鸣震颤,清蒙蒙的青色剑光如同莲花绽放,带着净化邪祟、斩破虚妄的无上剑意,死死钉在青年上方——正是李太白的本命神兵青莲剑!
这两大至宝,此刻正拼尽最后的力量,光芒炽烈到极致,死死地阻碍、压制着那邪异青年的苏醒!
那青年人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清晰的痛苦之色,似乎在这两股浩然正气的压制下,苏醒的过程极为艰难。
然而,那痛苦之色,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他周身那浓郁如实质的黑色魔气猛地翻腾膨胀,一股霸道绝伦、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意志轰然爆发!
“嗡——!”
《推背图》的白色光辉如同被泼墨的宣纸,迅速黯淡、收缩,那秩序的锁链寸寸崩断!
青莲剑发出的清蒙剑光也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剑身的嗡鸣变得哀弱,光芒急剧暗淡!
两件至宝的光芒,在青年那恐怖的魔威之下,竟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变得如同萤火般微弱!
也就在这一刹那,那邪异的青年,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在那漆黑之中,又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有星辰在湮灭,充满了无尽的死寂、冰冷与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睁开眼后,他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惨白了几分,显然强行冲破两大至宝的压制,对他而言也并非毫无代价。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去看跪伏在地的剑使者,也没有去看近在咫尺、目瞪口呆的石破天,而是缓缓地、如同看待两件即将被消耗的物品一般,转向了石室角落,那依旧沉浸在冰火修炼中的龙木二位岛主。
随着他目光的落下——
“呃啊——!”
龙木二位岛主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他们周身那澎湃的冰火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溃散!两人那原本只是中年模样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衰老、干瘪下去!饱满的皮肤瞬间布满深壑般的皱纹,乌黑的头发变得枯白如雪,强壮的身躯佝偻蜷缩……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两只体型格外硕大、通体乌黑发亮、甲壳上有着诡异暗红色纹路的雪芥虫,猛地从龙岛主和木岛主大张的口中钻出!它们似乎极其痛苦地挣扎了一下,随即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振翅而起,化作两道黑色流光,直扑向那悬浮的邪异青年!
就在这两只特殊雪芥虫即将触碰到青年身体的瞬间——
“噗!”“噗!”
两声轻响,它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如同投入烈火的飞蛾,瞬间湮灭,化作了两团最为精纯、蕴含着龙木二位岛主毕生修为与本源的漆黑能量流,被那青年张口一吸,如同长鲸吸水般,尽数吞入体内!
青年那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一丝红润,周身那因为强行苏醒而略显紊乱的魔气,也瞬间稳定、凝实了不少。
而在他身后,龙木二位岛主,这两位在海外称尊数十年、引得无数中原高手前来、最终却沦为棋子的可怜人,已然彻底化作了两具枯槁干瘪、面目全非的干尸,无力地瘫倒在地,再无一丝生机。
整个石室,陷入了一种比死亡还要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