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的风带着硝烟味，警笛声在身后渐远。Kovac拽着我穿过灌木，掌心的汗混着泥土蹭在我手腕上，他口袋里半截金属牌偶尔硌到我胳膊，鸟嘴标记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议会应急部队不会追太深，他们要维持‘正常’秩序。”Kovac停步，从背包翻出红外探测仪，屏幕红点在百米外停滞，“死之兄弟的清理队会绕后，得尽快到收容区外围安全屋。”
我摸向后背，被金色光丝钻进的地方还在发烫，和掌心螺旋标记的暖意呼应。体内两股能量像缠绕的藤蔓，时而让太阳穴突突跳，时而融合成暖流那是蓝色碎片的时空能量，和胚胎组织的基因能量在共振。
“你的机械义眼……”我放慢脚步，目光扫过他左脸，“死之兄弟首领也有一只，型号很像。”
Kovac动作顿了半秒，探测仪差点滑落。“战场遗留的旧型号，议会仓库领的。”他声音平淡，拽着我拐进树丛，“别分心，清理队的声波追踪器能捕捉能量波动。”
穿过最后一片密林，山脚下公路旁停着辆旧皮卡，车斗盖着帆布，隐约露出血迹斑斑的金属笼。Kovac用匕首撬开驾驶座车门，引擎发动的黑烟惊飞了夜鸟。
“收容区在三百公里外废弃矿区，官方叫‘异常能量隔离中心’，实际是议会关押高危异常体的地方。”Kovac把探测仪扔副驾，方向盘打到底，皮卡冲上公路，“安娜的最后实验记录在那，和编号734的异常体有关。”
我盯着窗外树影，掌心螺旋标记突然刺痛。脑海闪过画面：纯白房间里，734异常体像银灰色雾气蜷缩在角落，接触过的金属结着蓝色冰晶；安娜隔着玻璃记录数据，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引擎轰鸣重叠。
“734是什么？”我揉着太阳穴，这些画面太清晰，不像碎片记忆，更像被塞进脑海的录像。
“十年前从南极冰层挖出的史前异常体，能吸收时空能量转化为物理形态。”Kovac猛踩刹车躲过油罐车，“安娜发现它的能量频率和时间锚点匹配，是天然放大器。死之兄弟要的不只是时间锚点，还有它。”
皮卡驶进隧道，车载电台突然滋啦作响，嘶哑声音穿透杂音：“Kovac，货带齐了吗？首领要的‘钥匙’不能出岔子。”
Kovac迅速关掉电台，脸色在隧道灯光下泛白。我攥紧口袋里的蓝色碎片，碎片发烫刚才那声音，和记忆里死之兄弟首领的机械音一模一样。
“议会加密频道被劫持了。”他换挡，“他们能监听应急频段，说明议会高层内鬼职位不低。”
我没接话，盯着他握方向盘的手。他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有道新月形疤痕，和记忆里事故现场扶安娜的手完全吻合。可电台里的“货”和“钥匙”，分明指向我和胚胎转化的能量。
隧道尽头月光刺眼，我想起Kovac贴沙漏底座的爆破装置设定时间是五分钟，我们冲出控制室时计时器显示还有两分钟四十七秒，爆炸却提前了至少十秒。那十秒里，他做了什么？
“你的能量匕首呢？”我问，目光扫过副驾储物格。
Kovac喉结动了动：“突围时掉在实验室了。”
撒谎。我清楚记得他拽我冲出出口时，匕首还别在他腰侧。
皮卡拐进盘山公路，远处山谷有灯光闪烁。Kovac指着光晕：“安全屋在废弃信号塔下，收容区外围电网从那里开始。”
车停在信号塔阴影里，他从车斗翻出两套黑色防护服，胸口印着“收容区后勤”。“议会内部的人送的，能骗过外围扫描仪。”他递我一套，指尖触到我手腕时缩回，“你的标记……在发光。”
我低头看掌心，螺旋图案泛着淡金，纹路里流动着银灰色光点像记忆里734异常体的形态。体内能量突然冲撞，太阳穴的疼痛让我蹲下身，眼前炸开更多画面：
安娜在收容区实验室，734的雾气缠绕她指尖，形成时空漩涡；死之兄弟首领的机械义眼射出红光击中异常体，雾气凝结成冰；Kovac举着能量枪对准首领，却被身后的人击中肩膀……
“你被能量反噬了！”Kovac掐住我虎口，一股冰凉能量涌入，压制体内躁动，“别强行读取记忆，你和734的共振频率在同步，会被它的意识干扰。”
我喘着气抬头，看见他左脸烧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和死之兄弟清理队制服颜色一样。“你早就知道我会和它共振。”这是肯定。
Kovac沉默片刻，掏出银色注射器，里面装着淡蓝色液体：“安娜的抑制剂，能暂时隔离能量共振。但到收容区后必须停用，只有你的基因信号能激活734的能量核心。”
注射器刺入胳膊时，我盯着他口袋露出的金属牌。刚才的冲撞让他外套滑落，牌上鸟嘴标记旁，刻着小字：Ω小队07号。Ω是死之兄弟核心作战队代号，我在议会加密档案里见过。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死之兄弟的人。
安全屋是废弃信号塔控制室，墙角堆着生锈仪器，桌上咖啡杯结着蛛网。Kovac打开加密通讯器，屏幕亮起时，我瞥见联系人列表只有“首领”。
“我们凌晨四点到收容区东门，734能量波动正常吗？”他背对着我，声音柔和，“她的基因融合顺利，抑制剂暂时压制着，不会提前触发警报……明白，我会看好她。”
通讯结束，他转身恢复凝重：“休息两小时，四点出发。收容区换班时间在四点十五分，只有这十五分钟防御空档。”
我靠在墙角假装闭目，指尖摩挲蓝色碎片。碎片暖意变得规律，像在发摩尔斯电码这是安娜教的加密方式，她说关键时刻原始密码最安全。
碎片节奏翻译过来是：734有假，真核在b区冷库。
原来安娜早留了后手。记忆花园的胚胎是诱饵，734异常体也是幌子，真正关键在收容区b区。
凌晨三点五十，Kovac拽我穿过收容区外围铁丝网。电网滋滋作响，他踩着特定地砖，带我绕开地下震动传感器。越靠近主建筑，空气能量波动越明显。
“东门守卫是自己人，会假装打瞌睡。”Kovac压低声音，摸出磁卡，“进去后直走第三个走廊左拐，到b区需要权限卡，我去引开监控，你……”
“你去通知你的人，我在b区等你。”我打断他，掌心螺旋标记发烫，“别装了，Ω小队07号，你的金属牌露出来了。”
Kovac脸色惨白，手摸向口袋。月光从围墙缺口照进来，照亮他瞳孔里的挣扎：“你什么时候……”
“从记忆花园的爆炸开始。”我后退半步，握紧能量匕首刚才在安全屋墙角摸到的，他故意“遗落”在那，“你提前引爆沙漏，是为销毁死之兄弟改造参数的证据。电台通讯，联系人列表的‘首领’，还有这道和首领一样的疤痕……你根本不是安娜的学生，你是他们的人。”
他笑了，笑声疲惫：“不愧是安娜设计的‘钥匙’，观察力和她一样。”他扯下左脸伪装，烧伤疤痕下露出和首领同款的机械皮肤，“但你只对一半，我确实是Ω小队的人，可我欠安娜一条命。”
远处传来换班脚步声，Kovac塞给我磁卡：“b区冷库第三排货架，有个标‘失效样本’的金属箱，里面是734真核和安娜的研究日志。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议会‘援军’。”
他推我一把：“快走！来不及了！”
我钻进东门时，听见身后能量枪响。回头望，Kovac举枪对准自己的腿，鲜血染红防护服他在用苦肉计让死之兄弟相信我逃脱了。
收容区内部比记忆花园压抑。走廊墙壁是冰冷合金，每隔三米有监控探头，空气弥漫福尔马林和臭氧味。我按路线左拐，走廊尽头门牌写着：b区生物样本储存库。
磁卡刷开冷库门，寒气裹住全身。货架摆满贴标签的金属箱，第三排底层果然有个标“失效样本”的箱子。箱子打开，掌心螺旋标记爆发出强光。
箱子里没有异常体真核，只有个巴掌大的全息投影仪。投影仪亮起，安娜影像更清晰，她穿白色制服，眼角有皱纹：“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Kovac让你信任他了。好孩子，别难过，他是我安插在死之兄弟的卧底，Ω小队07号是假身份，他代号‘园丁’。”
影像里的安娜叹气：“734真核在b区，但需要两个‘钥匙’激活——你掌心的螺旋标记，和Kovac的机械义眼能量。死之兄弟要用时间锚点连接734真核，打开永久时空裂隙，把异常能量引入人类意识……”
投影仪发出电流声，安娜影像扭曲：“他们的首领不是人类……从裂隙里出来的……它在模仿……”
“模仿什么？”我追问，掌心标记烫得厉害。
影像消散前，安娜声音带着警告：“它在模仿我……小心……”
冷库门突然被撞开，十几个黑防护服的人冲进来，为首是记忆花园的疤痕脸。他举着能量枪对准我，机械义眼红光在冷库里跳动：“安娜的小宝贝，别来无恙？”
我握紧能量匕首后退，后背抵住货架，金属箱碰撞声在冷库里格外刺耳。“Kovac骗了你，他根本没受伤。”疤痕脸逼近，“你以为他是卧底？他是首领最信任的人，十年前就潜伏在安娜身边。”
掌心标记突然刺痛，体内能量像要冲破皮肤。我盯着疤痕脸的机械义眼，发现型号和Kovac的完全相同连虹膜纹路都分毫不差。
“你们的首领……到底是谁？”我声音发颤，能量匕首的光在抖。
疤痕脸笑了，笑声带着金属摩擦声：“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对了，Kovac刚才在东门‘牺牲’了，死之兄弟从不留叛徒。”
他举起能量枪，红光在我胸口凝聚：“把734真核交出来，让你死得痛快。”
这时，冷库警报响起，红色警示灯闪烁。疤痕脸的通讯器传出急促声音：“队长！b区出现高强度能量波动！734真核被激活了！在冷库隔壁净化室！”
疤痕脸脸色骤变：“不可能！没有两个钥匙怎么激活——”
话没说完，冷库墙壁炸开，碎石飞溅中，Kovac扶着流血的腿站在缺口，左眼里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和我掌心相同的金色光纹。“谁说没有两个钥匙？”他举着金属容器，里面是跳动的银灰色雾气，“734的真核，我提前拿到了。”
疤痕脸的能量枪转向Kovac：“叛徒！”
“我从来不是你们的人。”Kovac的机械义眼射出金光，与我掌心螺旋标记呼应，“安娜给我的任务，今天完成。”
金色光纹在冷库里织成网，734真核的雾气突然暴涨，冲破容器缠绕住我和Kovac。我听见体内能量与真核共振的轰鸣，脑海炸开十年前的画面：
事故当晚，死之兄弟首领是团银灰色雾气，钻进安娜实验室模仿她的声音下令；Kovac举着能量枪保护培育舱里的我，被雾气划伤左眼；安娜启动自毁程序前，把734真核注入Kovac的机械义眼……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备份’。”我看着Kovac，他左眼里的金光越来越亮，“安娜把734真核藏在你眼睛里。”
Kovac嘴角扬起笑：“所以他们才找不到……”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疤痕脸启动紧急爆破装置，冷库天花板开始坍塌。734真核挣脱光网，化作银灰色洪流冲向缺口，与外面的假734异常体碰撞。
“快走！裂隙要打开了！”Kovac拽着我冲向墙壁缺口，他的机械义眼在流血，金色光纹顺着脸颊滑落，“记住螺旋标记的频率，那是关闭裂隙的密钥……”
冲出冷库时，整个b区都在震动。走廊监控屏幕裂开，映出收容区上空旋转的能量漩涡，银灰色和幽蓝色光在漩涡里翻滚，像要吞噬天空。
死之兄弟的首领终于出现。它站在漩涡下方平台上，化作银灰色雾气，雾气里漂浮着无数只眼睛，每只都映着安娜的脸。
“我的两个钥匙终于到齐了。”首领的声音从无数方向传来，带着安娜的语调，“现在，完成最后的仪式吧。”
Kovac把能量匕首塞进我手里：“刺向我的眼睛，把真核取出来，只有你能操控它关闭裂隙。”
我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厉害，看着他流血的左眼，那里的金色光纹还在跳动。漩涡能量越来越强，走廊合金墙壁开始扭曲，远处传来异常体嘶吼收容区的牢笼被能量冲开了。
“快！”Kovac按住我的手，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左眼，“这是唯一的办法！”
匕首尖端刚触到他的机械义眼，首领的声音突然炸开：“别信他！他才是模仿者！他早就被我同化了！”
我猛地抬头，看见平台上的银灰色雾气里，浮现出Kovac的脸。而眼前的Kovac，左眼里的金色光纹突然变成幽蓝色——和时间锚点的颜色一模一样。
匕首悬在半空，我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掌心螺旋标记突然分不清是烫还是冷。收容区震动越来越剧烈，能量漩涡边缘凝结时空碎片，碎片里映出无数未来：异常体统治世界，时空彻底崩塌，还有……我握着匕首刺穿Kovac的眼睛。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模仿者？
漩涡中心的光越来越亮，几乎要吞噬视线。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能量匕首无论真相是什么，现在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