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之船张开翡翠色的羽翼,划破夜空。
眼下铺展开的是冬木市的夜景。或许是因为已至深夜,高楼与民宅的灯火大多熄灭,但街灯与信号灯的光芒仍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抬头仰望,群星在夜空中清冷地闪烁。或许是身处高空的缘故,星辰仿佛比往常更近,未被云层与街灯遮挡的本真光辉清晰可见。从高空俯瞰的夜晚世界,目之所及皆为美景。
“怎么,看来你很中意这‘黄金帆船维摩那’嘛,杂种。”
我正沉醉于这从未见过的景象,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回头望去,英雄王正坐在黄金王座上,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那当然了……我从来没坐过飞机之类的东西。这种景色,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决战在即还一副观光的心态,你这杂种的心倒是挺大。不过也好,一味紧绷反而会失了从容。既然要以我的御主自居,多少也该尝尝愉悦的滋味。”
话音刚落,吉尔伽美什豪迈地挥了挥手。下一秒,仿佛回应他的动作一般,船体猛地向上攀升,高度又提升了一截。
英雄王的宝具之一——黄金帆船维摩那。这艘与印度神话渊源颇深的闪耀之船,并未配备像飞机那样的机械操纵装置。它能读取所有者英雄王的思绪或命令,以同等速度在天空中穿梭。
它似乎还拥有不受物理法则束缚的能力,即便飞行在如此高度,我也感受不到气压变化与风压,只需安稳坐着即可。
此外,它还展开了隐形功能,尽管船体华丽夺目,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似乎完全无法察觉。
据说十年前,吉尔伽美什就是驾驶着这艘空中战舰,与从者操控的 F-15J战斗机交过手。
“好了,那就是柳洞寺吧?看起来,那里只布下了天然结界……caster曾设下的术式已经消失,看来魔术师们连设下陷阱的时间都没有。”
陆路需要一小时的路程,在空中飞行不过几分钟。吉尔伽美什的目光似乎已经锁定目的地,开始观察情况。
以我的视力,因距离遥远且天色昏暗,还无法看清细节。不知 caster是否做过手脚,柳洞寺如今似乎处于改建状态,原本居住的寺内人员已迁往别处。加之立有禁止入内的告示牌,没有香客前来,夜晚更是一片漆黑……等等,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是躲在地下吗?既然如此——等等,趴下,小子!”
吉尔伽美什发出尖锐的警示,维摩那瞬间加速。我慌忙趴下以防被甩出去,就在那一瞬间——一阵骇人的压力从我身旁掠过。
刚才那是……!?尽管船只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避开了攻击,而且明明有相当远的距离,我却仍能感受到皮肤刺痛般的危险。
若没看错,那似乎是一团漆黑的魔力。
“骑士王啊,竟敢耍这种卑劣的手段。妄图将本王的座驾击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saber……!?难道刚才那是‘约束胜利之剑(Excalibur)’?”
“不过是挥出剑压罢了,离那圣剑的真正价值还差得远……但若是被击中,也会受不少伤!”
船体再次猛然加速,在空中划出复杂的 Z字形轨迹。而就在这间隙,一道黑色闪光再次袭来,撕裂空气的声响传入耳中。
多亏我趴在维摩那上仍紧盯着下方,这次终于看清了攻击来源。
柳洞寺附近先是亮起微光,下一秒便有光束般的魔力团喷射而出。
若这是圣剑的一击,难道 saber正像弓兵一样,瞄准着高空的维摩那进行狙击——?
维摩那盘旋闪避,又一道闪光袭来。为了躲避攻击,船只划出了普通飞机绝无可能完成的离谱轨迹,勉强避开了黑色威胁。若非有抵御物理法则干扰的功能,我恐怕早已被甩出去了。
情形比刚才恶劣多了……仅仅两次斩击,那可怕的狙击手就已经适应了节奏吗?我下意识看向吉尔伽美什,却见这位黄金青年毫无惧色,脸上反而浮现出凶猛的笑容。
“小聪明罢了——Archer的领域轮不到你插手。想用远程攻击赢过本王,真是可笑,saber!”
他的手指“啪”地一响。刹那间,六扇黄金之门环绕着维摩那的船体出现。
从与光辉之舟不同的黄金门扉中,能隐约看到一件件蕴含着庞大魔力的原初宝具。
眨眼间,比 saber的攻击多出一倍的刀剑齐射而出。这六道如流星般坠落的攻击,简直就像宝具版的空对地导弹。
超音速飞行的“弹丸”直击中黑色闪光的发射点,炸开地面,将一切化为齑粉。我隐约看到,冲击波甚至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
一发就能改变地形的“导弹”,足足发射了六发。若是常规战争,这无疑是远超必要的饱和攻击,但——
“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倒,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
土烟之中,漆黑的“炮弹”再度逼近。早有防备的英雄王轻松操控船体急转弯避开,然而——几乎没有间隙,第二发攻击接踵而至!
我意识到即将被击中,瞬间血色尽失。即便想召唤投影宝具防御,也根本跟不上这攻击速度——!
“蠢货……”
我仿佛听到英雄王低声咒骂,下一秒,一面黄金盾牌凭空出现,挡在了闪光的轨迹上。这面遮蔽天空的防御宝具,正面挡下了看似会直击船体的猛攻,维摩那则毫发无损,继续平稳飞行。
紧接着,第三发、第四发攻击袭来,但空中战舰凭借灵活的机动性与不断展开的盾牌宝具,尽数化解。
作为反击,宝具再次倾泻而下,轰炸着 saber可能藏身的区域,可那可怕的斩击却从未停歇。
就这样,导弹与对空炮火的交锋持续了数次,双方恐怕都未受伤。
局势看似陷入胶着,但与一次只能发射一道光弹的 saber不同,吉尔伽美什的攻防宝具几乎能无限展开。
若只看这点,英雄王显然更占优势……可对方也还隐藏着“宝具真名解放”这张王牌。
仅靠凝聚魔力的剑压就有如此火力,全力解放宝具时又会是何等恐怖。
突然,维摩那以极为陡峭的角度拉升高度。这是与躲避光弹截然不同的机动模式,我只探出脑袋查看下方情况,却见——整座城市正翻涌着无数如雾霭般的东西。
“切,烦人的飞虫……!”
天色昏暗难以看清,但冬木市各处正有不计其数的黑点升向空中。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嗡嗡作响的刺耳振翅声。难道说,这些全都是虫子……!?
十有八九,是间桐脏砚搞的鬼。一只又一只小虫聚集起来,数以十计、百计地形成虫群,而这样的虫群又有好几团从地面飞起。
既然是魔术师的使魔,就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虫子;光是应对 saber的对空炮火就已够棘手,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要是被那种东西缠上,可就完蛋了啊……”
我想到了“蝗灾”这个词。
这是在日本难得一见的现象,但在非洲、东南亚等地偶尔会发生,是蝗虫大量繁殖引发的灾害。
为何虫子的异常繁殖会被称作灾害?因为虫群过境之后,所有草木都会被啃食殆尽,有时甚至会危害到生物。我曾在新闻上看到,一旦蝗灾爆发,连飞机都无法正常飞行。
此刻这些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逼近的虫子,正让我联想到蝗灾的景象。要是被它们围住,我恐怕瞬间就会被啃得只剩白骨。
就在我思绪纷乱之际,漆黑的光芒再次划破空间。若只论单纯的速度,区区虫子绝无可能追上维摩那,但它们迫使维摩那不断进行躲避与防御机动,距离竟在转瞬之间被拉近——。
“糟了,吉尔伽美什!”
“废话,本王看得见。
真是的——本王正想好好享受空战,却被这种污秽之物搅局,兴致都被扫光了。一口气把它们烧干净!”
原本持续爬升的维摩那突然翻转机身,径直冲向数不胜数的虫群。与此同时,黄金的炮门展开,刀剑宝具如流星坠地般倾泻而下,不断轰击着黑刃发射的位置!
“先不管 saber,先解决这些开胃小菜。”
发射、发射、发射、发射、发射——。
超越音速的子弹,每一发都具备超强火力。吉尔伽美什一边以令人窒息的频率向 saber连续发射宝具、牵制其对空炮火,一边又开启了另一组炮门。
与虫群的距离仍在不断缩短,甚至能看到数千只虫子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距离接触恐怕只剩十几秒,但英雄王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却在诉说:区区飞虫,根本不足为惧。
他很清楚,向小虫群发射刀剑基本毫无效果——比我聪慧得多的从者绝不会忽略这一点。从黄金之门中显现的,既非刀剑也非盾牌,而是数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魔力的魔杖。
——闪光骤现。
我眼见每根魔杖的顶端都浮现出堪比 caster的魔法阵,随即迸发出磅礴的能量。爆炎、暴雪、暴风、惊雷——这般足以夺走魔术师饭碗的神代大魔术,连带着空间一同将飞虫横扫殆尽!
即便如此,仍有部分虫子分散开来、侥幸存活,试图朝飞船聚集……但这次,比之前更小一号的魔杖被召唤而出,以机枪扫射般的势头连续发射小魔术,将虫子逐一化为飞灰。除了从宝库中召唤的武器,维摩那本体也展开了炮门,魔力炮弹如机关炮般交织成十重二十重的火力网。
尽管不断有虫子突破防空网,但它们刚逼近到船体近前,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般扭曲、蒸发。
有的虫子被火焰焚烧,有的被撕裂,有的被碾压——想必这艘飞船一定展开了数十种防御宝具与防御魔术。
“本王要直接冲进去了。别掉下去,杂种!”
船体猛然加速。将如云雾般无穷无尽的虫群托付给防御力与对空炮火,强行突破。此时,距离柳洞寺已不足一半路程。
在迎击虫群的同时,牵制 saber的宝具仍在不断发射,但那漆黑的光刃依旧从正面逼近。
此刻距离已近到无法回避,吉尔伽美什当即展开盾牌,与船体的防御一同正面抵挡——但伴随着焦臭味,盾牌被斜向击飞。
或许是动用了回收用的宝具,飞向远处的盾牌很快被收回黄金之门,但我隐约瞥见,那防具表面已被烧得焦黑。
这次侥幸防住了还好,可那仅仅是剑压,竟拥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杂种,本王命令你做一件事。”
一边迎击从后方纠缠不休的虫群,一边增加对 saber的宝具发射数量以封锁其斩击,维摩那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的上空。
连续的轰炸已将地面搅得一片狼藉,但仍能隐约看到其中站立着一道从者的身影。那不断击落、弹开、回避倾泻而下的宝具子弹的动作,绝不会错——正是 saber。
间桐脏砚的使魔虫群,大半已被歼灭。接下来只需打倒 saber,以及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敌方 Archer……但他所说的“做事”,究竟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