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桐的朋友叫杨景屹，是个艺术家，擅长绘画雕塑。
杨景屹的父母以前算是高知名流，搞了几个规模不小的艺术中心，也代理了不少二线奢侈品牌。
周安桐的很多艺人也被杨家照顾，拿了不少代言。
但是国内艺术市场近几年持续遇冷，热钱退出，直播带货又把代理市场搞得乌烟瘴气，代理商们苦不堪言。
杨景屹父母被人鼓动，说直播带货风吹的很大，一头扎了进去。
几年下来，赔了几个小目标。
“怎么能搞成这样？”周安桐听他诉苦，眉头微蹙。
杨景屹的父母她都认识，非常精明强干的老商人，不像是会盲目蛮干的人。
“别提了。”杨景屹两年之内从富二代直接变成负二代，一肚子憋屈。
“和我家合作的人，之前确实赚了些钱，就拉我爸妈一起做。越做流量越贵，对投手也没好好制约，只看RoI不算退货率，选品一团糟，供应链资金链全崩。”
“现在的直播带货，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RoI都飙到零点几了你敢信？”
杨景屹摇头叹气。
很多大品牌为了建起壁垒，垄断市场，赔钱抢流量。
“你看看AS上，现在各个网红带的货，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品牌，我家这些不上不下的牌子，进都进不去了。”
“连资本都卷成这样，我看这行业快完了。”
杨景屹郁闷的抱怨。
“短剧也快了。”周安桐深有感触。
内卷，本质上就是这些资本杀鸡取卵式的蜂拥而至造成的。
热钱进入哪个行业，哪个行业就会快速被摧毁。
网红们一个个数据光鲜亮丽，其实很多百万大V赚的钱，还不如找个班上。
虚假的数据，虚假的交易额，疯狂的资本催化，让每个行业千疮百孔。
周安桐想到这些赤裸裸“用钱生钱”的行为，再想想叶华卿。
资本家和资本家，确实完全不同。
叶华卿，从不会去做这些乱，也不作恶。
周安桐想起年会上，总导演一直想给叶华卿镜头，却一直抱怨找不到人。
她也没有在现场看到宗慕青。
这一次宗慕青和叶华卿同去九宁处理项目，也并没有瞒着她。
宗慕青不是个高调的人，手腕却多了一条上千万的手链……
她隐约有些不安，叶华卿终究不是那么好拦的人。
“你觉的这里怎么样？”杨景屹把她的思路拉了回来。
“明天你带我和我朋友仔细转转吧，然后再说。”
周安桐还是想听听宗慕青的意见。
这里的人喜欢吃油茶，早上起来，宗慕青和周安桐一起就着油茶吃了些糍粑，分了一份腊肉糯米饭。
杨景屹来找她们，三个人在寨子里闲逛。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博斗的男孩跑了过来，跟着他们一起转，给他们当导游。
“这里的孩子普通话还可以啊。”
宗慕青觉得这里教育水平还不错。
“这边还可以，再往山里走几十公里，就不行了，这里山连着山，大山里很多人永远也走不出去。”
杨景屹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很了解这个区域扶贫的难度。
宗慕青点点头。
不是大山里的人不想出去，教育无法落实，他们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她又想起方南萱那句话。
“他很可能都不会说普通话。”
语言都不通，很多人自然没有离开这片土地的勇气。
纯朴的民风，让很多少数民族总有一种透明的耿直，进入了勾心斗角的现代社会，真不知是福是祸。
“你知道博斗的爸爸叫什么吗？”周安桐问宗慕青。
“叫什么？”宗慕青昨天就觉的这名字很特别。
“博斗的爸爸叫斗金，他爷爷叫金普。”周安桐笑了。
宗慕青听着也觉得有意思，和成语接龙似的。
“这叫承脉型结构。”
杨景屹解释：“其实严格来说，他们自己的名字是一个字，后面会带着上面几代人的名字。”
“这还真特别。”
宗慕青觉得这种命名方法其实别有一种仪式感。
“其实现在还保留着这种原生态的民族越来越少了，这也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
杨景屹在这一拨富二代里一直比较有才华和情怀。
“你觉的怎么样？”周安桐问宗慕青。
“暂时不准备赚什么大钱的话，这地方很好。”宗慕青客观的回答。
“你是说这里即使开发了，也不容易盈利？”周安桐问。
“至少目前是这样。”
这次去九宁，宗慕青和叶景欣也探讨了很多有关文旅的话题。
“如果这里也能引入影视Ip的概念呢？”
周安桐想了想，兆和手里的很多Ip都可以把这里作为背景二次创作。
“不是不行。这里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大交通和配套的问题。芜青、九宁，这些地方的通航通车都已经很完善了，做文旅只要解决内容就可以了。但是这里，交通都还是个问题。”
宗慕青耐心给她分析。
“也对，以兆和的能力，炒热度搞流量没问题，但是游客旅游的交通成本和时间成本过高的话，不符合旅游市场规律。”
周安桐明白了她的意思。
兆和这些年以Ip带文旅，之所以有了一些成绩，其实都是在原有旅游基础就很好的城市做文章。
这里太偏远，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杨景屹也沉默了，宗慕青说的都是事实。
许多大好风光并不是无人知晓，只是不容易触达。
市场有必须遵循的规律。
搞文旅，只有情怀是不行的。
“并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说它可能需要长线投资，这个需要有耐心，不急于计较短期回报。”
宗慕青只说客观情况，如何抉择，全由周安桐自己决定。
“是啊，我这几千万扔进去了，也才刚刚解决了住房条件的问题，还很多有特色的服务项目，对配套的要求现在依然达不到。”杨景屹叹气。
文旅不是单纯有钱就搞的起来的，这样的寨子自带故事自带内容，却也需要精细运营。
“我觉的你可以和叶景欣聊聊，她在这方面确实很专业，渠道也好。”
宗慕青觉得专业的事还是专业的人更有发言权。
周安桐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叶景欣是叶家的人，说起她就很难不想起叶华卿。
周安桐又想起了她关于叶华卿的那些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