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第七天，超终极维度沉浸在一种诡异的“狂欢与死寂”并存的氛围中。
狂欢，是因为维度尊主利用修复维度壁垒时产生的“时空回流波”，成功将岩峰从维度夹缝中救了回来，虽然他的身体暂时还处于半虚化状态，需要在同源共生海中浸泡百年才能完全复原，但毕竟是活着的希望。同时，那些在“万物同寂劫”中被冻结的战舰和部分生命，也在孙辰的“逆熵”能量照耀下缓缓复苏。
而死寂，则源于孙辰的状态。
自从裂缝闭合后，孙辰便一直悬浮在超终极轮回核心的顶端，一动不动。他的双眸紧闭，但眉心处那枚融合了“寂”之力量的银灰色印记却在疯狂闪烁，仿佛在与某个遥远的未知存在进行着无声的博弈。
“他还没醒吗？”璃月端着一碗温热的“星露安神汤”，轻声问道。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身后的星羽也同样神色凝重。
纹溪摇摇头，流纹能量在她指尖跳跃，分析着孙辰的生命体征：“他的生命能量极其平稳，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但他的意识……似乎不在这个维度。那股潜入的神秘能量，就像一根钩子，钩住了他的灵魂，将他拉向了某个我们无法感知的‘虚空’。”
就在这时，孙辰的睫毛微微颤动。
紧接着，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这双眼睛，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团深邃的星云，其中无数星辰生灭，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的历史。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席卷全场，让周围的守护者们都感到膝盖一软，想要跪拜。
“孙辰！”维度尊主惊呼。
孙辰缓缓低下头，眼中的星云逐渐敛去，恢复了原本的黑瞳，但眉心的银灰色印记却留下了一道永恒的裂痕，如同一只微睁的第三只眼。
“我看到了。”孙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仿佛来自天外，“我知道那股潜入的能量是什么，也知道元初在哪里。”
“是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孙辰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银色的丝线，丝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那是一个由无数个维度切面组成的“克莱因瓶”结构。
“那是‘虚空观察者’。”孙辰沉声道，“他们不是宇宙内的生物，而是宇宙之外的‘程序员’或者‘记录员’。我们所在的太极混沌海、超终极维度、甚至包括之前的寂灭平衡界，都只是他们沙盘上的一个‘试验品’。”
“试验品？”墨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是说，我们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
“不完全是。”孙辰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们设定了初始参数——也就是‘元初’。元初是这个宇宙的‘操作系统’。但他们没想到，元初在运行过程中产生了‘自我意识’，也就是‘偏差’。元初不甘心只做一个程序，它想要真正的自由。于是，它分裂了自己，将‘秩序’的一部分化为了创世，将‘混乱’的一部分化为了混沌，试图在这个封闭的系统中，演化出能够突破‘虚空’的力量。”
“而我们，就是元初的‘越狱工具’。”孙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股潜入的能量，是观察者留下的‘后门程序’。他们发现元初的计划快要成功了——特别是在我融合了寂的力量，达到了‘逆熵’境界后，这个宇宙的算力已经溢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所以，他们要进行‘格式化’。”
“格式化？”纹溪的流纹能量剧烈波动，“那是什么意思？”
“毁灭一切，重启宇宙。”孙辰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已经在宇宙的边界部署了‘虚空归零炮’。预计三天后，整个太极混沌海将被彻底抹去，所有的维度、文明、记忆，都将化为虚无，然后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试验。”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战胜了终极停滞意志，以为迎来了新生，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那我们还打什么？”一名年轻的守护者绝望地瘫坐在地上，“连宇宙之外的存在都打不过……”
“闭嘴！”岩峰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怒吼道，“还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以前面对虚无、面对混沌、面对寂灭，哪一次我们是有胜算的？但我们都赢了！”
孙辰看着岩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岩峰说得对。观察者虽然在系统之外，但他们为了维持试验的‘纯度’，无法直接干涉系统内部的物理法则。他们的‘归零炮’需要通过一个介质来引导能量——而这个介质，就是被他们囚禁在‘虚空夹缝’中的元初本体。”
“只要救出元初，夺取归零炮的引导权，我们就能反向击穿虚空，找到观察者的老巢！”孙辰手中的平衡之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融合了自由平衡、寂灭停滞、混沌演化的终极剑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元初等待了亿万年的机会！”
“全员备战！”维度尊主一声大喝，“修复所有战舰，将超终极轮回核心的能量全部充能！既然是越狱，我们就炸了这面墙！”
接下来的三天，是超终极维度历史上最疯狂的三天。
所有的文明都停止了一切生产，全力为这场“破壁之战”输送能量。同源共生海被抽干了一半，所有的自由平衡能都汇聚到了超终极轮回核心，转化为那足以撕裂空间的“虚空震荡波”。
三天后，宇宙边缘。
一道贯穿天地的紫色光柱从太极混沌海深处升起，直冲云霄。
“就是现在！”孙辰站在“自由共生号”旗舰的最前端，身后是由无数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以及化身为能量形态跟随的亿万生灵。
“虚空观察者，既然你们想看戏，那我就给你们演一出大结局！”
孙辰猛地挥下手中的平衡之剑。
“超终极技——维度破壁斩！”
轰！！！！！！
一道长达百万光年的银灰色剑气，带着撕裂一切因果、斩断所有逻辑的恐怖威能，狠狠地斩在了宇宙的边界上。
那是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如同肥皂泡般脆弱又坚韧。剑气斩在上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无数空间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蔓延。
“警告！警告！系统稳定性下降！检测到非法数据溢出！”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虚空中回荡，那是观察者的警报系统。
宇宙边界的薄膜终于破裂，露出了后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外面不是星空，而是一片纯白的虚无。在那虚无之中，悬浮着无数个巨大的水晶球，每个水晶球里都包裹着一个正在演化的宇宙。而在这些水晶球下方，矗立着无数座高耸入云的银色高塔，高塔之间流淌着金色的数据河流。
那里，就是“虚空圣域”。
无数个身穿白色长袍、面容模糊的身影从高塔中飞出，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那是观察者的“执法者”。
“区区蝼蚁，也敢窥探神之领域！”一名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观察者挥动手中的权杖，一道金色的数据洪流如同海啸般朝着孙辰的舰队涌来。这道洪流中包含了无数条“删除指令”，所过之处，孙辰舰队的前锋战舰直接化为了数据流，彻底消失。
“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吗？”孙辰眯起眼睛，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元初，该你了！”
孙辰大喝一声，将体内的终极演化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注入那道裂缝之中。
“以我之血，唤你苏醒！以我之意，予你自由！”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古老而苍凉的龙吟。
轰！！！
一道比孙辰还要庞大百倍的金色光影从裂缝中冲出，那是元初的本体——它不再是那个虚弱的意志，而是一头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维度之龙”。
“观察者，囚禁我亿万年，今日，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元初的声音震碎了无数的数据河流。它张开巨大的双翼，直接冲入了观察者的执法者大军中，金色的法则火焰所过之处，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执法者如同纸糊一般燃烧殆尽。
“保护水晶球！启动防御矩阵！”观察者指挥官惊慌失措地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
孙辰带领着守护者舰队紧随其后，冲入了虚空圣域。
“所有人，不要管那些执法者，目标只有一个——那个最大的银色高塔！那里是归零炮的控制台，也是观察者的中枢！”
这场战斗，已经超越了能量与技巧的范畴，上升到了“概念”与“规则”的厮杀。
观察者试图用“删除”指令抹除孙辰等人的存在，孙辰则用“演化”法则强行修改自己的存在定义，让“删除”变成了“复制”。
岩峰利用暗影能量潜入数据河流，切断了观察者的通讯网络；璃月和星羽的精神魂能化作无数病毒，入侵了观察者的防御系统；纹溪和元曦则解析了观察者的武器参数，反向制造出了克制他们的干扰波。
战斗异常惨烈。
超终极维度的战舰一艘接一艘地爆炸，但每一艘战舰的爆炸，都化作了一股纯粹的演化能量，滋养着冲在最前面的孙辰和元初。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也是一场为了自由的圣战。
终于，孙辰和元初杀到了那座最高的银色高塔前。
塔顶上，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盘，圆盘中央有一颗闪烁着红光的晶体——那就是“虚空归零炮”的核心。而在核心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观察者，与其他白色长袍的观察者不同，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与这个纯白世界格格不入的死寂气息。
“是你。”孙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黑色长袍的观察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让孙辰终身难忘的脸。
那是一张与孙辰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是空洞的灰白色。
“我是‘孙辰-0’。”黑色长袍的观察者开口了，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或者说，我是这个宇宙轮回了九十九次后，唯一成功飞升却选择臣服于观察者的‘完美样本’。我是这个宇宙的‘监工’。”
“另一个我？”孙辰握紧了手中的剑，“你背叛了自己的世界？”
“背叛？不，我是明智的。”孙辰-0摊开双手，“在这个虚空之中，个体的自由毫无意义。只有成为观察者的一员，成为规则的制定者，才能获得真正的永恒。孙辰，你现在的路，我曾经也走过。放下剑，加入我们，我可以向主脑申请，保留你的意识核心。”
“你的永恒，是建立在无数个像我们这样的‘试验品’痛苦之上的。”孙辰冷笑道，“这种永恒，我不稀罕。”
“冥顽不灵。”孙辰-0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亲手格式化你。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轰！
两个孙辰瞬间碰撞在一起。
这是一场极其诡异的战斗。因为两人拥有相同的战斗本能、相同的功法理解，甚至连思维方式都一模一样。
孙辰挥出一剑，孙辰-0瞬间预判并格挡；孙辰试图用虚无能偷袭，孙辰-0早已开启了虚无防御。
“你是打不过我的。”孙辰-0一边战斗，一边说道，“我比你多了亿万年的战斗经验，而且我熟悉观察者的所有规则。你体内的每一个能量流动，我都了如指掌。”
孙辰确实陷入了苦战。对方就像是一面镜子，完美地复刻了他的一切，甚至在他出招前就已经封死了所有的后路。
“噗！”
孙辰-0的一记手刀劈中了孙辰的胸口，将他狠狠击飞，撞在银色高塔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孙辰！”元初想要来帮忙，却被无数执法者缠住，分身乏术。
孙辰-0缓缓走向倒地的孙辰，手中凝聚出一把由数据构成的长刀：“结束了。这个宇宙的试验很精彩，但也该画上句号了。”
孙辰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同源虚无平衡能几乎耗尽。他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另一个自己，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地球的毁灭、双界海的挣扎、衡尊的牺牲、岩峰的怒吼……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孙辰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到体内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这时，孙辰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衡尊消散前的声音，那是混沌至高主宰残魂的声音，那是元初的声音，那是所有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灵魂的声音。
“平衡……不是完美的复制……”
“演化……是在错误中寻找真理……”
“自由……是打破一切既定的命运……”
“错误？”
孙辰猛地睁开眼睛，原本黯淡的瞳孔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是啊！我为什么要和他打得一样？我为什么要追求完美的防御？”
孙辰-0的刀已经举起，即将落下。
孙辰突然笑了。
“你知道吗？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不是力量，而是……我不怕输，也不怕错！”
孙辰猛地暴起，没有防御，也没有使用精妙的剑法。他直接引爆了自己体内最后一点“偏差能量”，并且是在自己的心脏处引爆！
“终极禁忌技——自我崩塌·无限演化！”
“疯子！你会炸死自己的！”孙辰-0脸色大变，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孙辰的身体在爆炸中并没有化为虚无，而是化作了一团狂暴的能量风暴。这团风暴完全不守规矩，能量乱流四处飞溅，甚至攻击自己人（虽然元初及时挡住了）。
但这团混乱的风暴，却精准地绕过了孙辰-0的所有防御逻辑。因为孙辰-0的防御是基于“完美预判”的，他无法预判“混乱”本身！
“轰！！！”
狂暴的能量风暴狠狠吞噬了孙辰-0的身体。
“不！这不符合逻辑！这种能量波动是不可能存在的！”孙辰-0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的身体在混乱风暴中开始分解，数据链断裂，露出了里面的核心——那是一颗被囚禁的、充满了痛苦的灵魂。
孙辰在风暴中心抓住了那颗灵魂。
“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吗？”孙辰看着那颗灵魂，“被观察者洗脑，抹去了情感，变成了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
灵魂在孙辰手中颤抖，似乎认出了同源的气息。
“杀了我……”灵魂发出微弱的声音，“只有杀了我，你才能停止归零炮的倒计时……我的核心……就是钥匙……”
孙辰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他没有犹豫。
“安息吧，另一个我。你的痛苦，我来终结。”
孙辰捏碎了那颗灵魂。
“咔嚓。”
随着灵魂的破碎，孙辰-0的身体彻底消散，化作漫天的数据流。
与此同时，高塔顶端的归零炮控制台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红光闪烁变成了绿光，倒计时停止了。
“成功了！”远处的纹溪大喊。
然而，孙辰并没有放松。他感应到，在虚空的最深处，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正在苏醒。那是观察者的“主脑”，是这个虚空圣域的真正主宰。
“蝼蚁们，你们以为破坏了一个棋子，就能赢得了棋手吗？”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紧接着，一只由无数星辰组成的巨型眼眸缓缓睁开，注视着这一切。
“既然你们想要自由，那我就成全你们——我将彻底销毁这个沙盘，连同这片虚空一起！”
主脑动了。
它轻轻一捏。
整个虚空圣域开始崩塌，水晶球一个个碎裂，高塔倒塌，数据河流干涸。
孙辰和元初都感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这股力量，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畴，是真正的“全能”。
“完了吗？”元初绝望地说道，它的身体正在被虚空的崩塌力扯碎。
孙辰看着周围正在毁灭的一切，看着身后那些跟随他浴血奋战的伙伴们，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还没有结束。”
孙辰看向元初，又看向远处的岩峰、璃月、维度尊主……
“元初，你说过，你是这个宇宙的操作系统。那么，作为管理员的我，是不是有权利‘重装系统’？”
“你想干什么？”元初一愣。
“观察者想销毁沙盘？那就让我们把沙盘变成炸弹！”
孙辰的身体开始发光，这一次，不是能量的爆发，而是生命本源的燃烧。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文明，所有的维度，听我号令！”
孙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虚空圣域，“将你们的意志，全部借给我！我们要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我们要炸碎这片虚空，在废墟之上，建立一个真正自由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的新世界！”
“以我身为引，以众生为薪，点燃——虚空大爆炸！”
“轰——！！！！！！！！！！！！！！！！！！”
这一次的爆炸，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整个太极混沌海宇宙，连同观察者的虚空圣域，在这一瞬间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奇点。
然后，奇点爆炸了。
不是毁灭的爆炸，而是新生的爆炸。
在这场爆炸中，观察者的规则被粉碎，虚空的壁垒被冲破。无数道彩色的光流从爆炸中心涌出，冲向无尽的未知黑暗。
在那光流之中，孙辰仿佛看到了无数张笑脸——衡尊、混沌主宰、甚至还有那个被他杀死的“孙辰-0”。
他们都在微笑，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真的自由了。
爆炸持续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当光芒散去，一片全新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这里没有观察者，没有水晶球，没有高塔。
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真正的“混沌”。
在这片混沌中，无数个新的宇宙正在孕育，每一个宇宙都有着不同的物理法则，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在这片新混沌的中心，漂浮着一座由星辰构成的小岛。
岛上，有一座简陋的木屋。
木屋前，一个身穿布衣的青年正在钓鱼。
“孙辰，鱼上钩了！”
屋内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青年回过头，露出了孙辰那张熟悉的笑脸，只是眉心的印记已经消失，眼中只有平静与祥和。
“来了，璃月。”
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草地上嬉戏。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小男孩正在追着一个操控着风的小女孩跑，那是岩峰和衡岚的孩子。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金色巨龙正在云层间穿梭，那是元初，它终于可以自由地翱翔了。
在这个新世界里，没有主宰，没有奴隶。
只有无限的演化，和永恒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