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她感到慰藉的女儿，也待她不亲密，甚至言语恶毒，让人听不下去。
“你怎么不去死啊，没本事没能力，还是劳改犯，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妈？我遇到你就没好事，你确定你真的是我妈？”
“真是把我害惨了！我本来生活的好好的，我要什么我爸都能给我办到，都是你，害得我跟你过苦日子，还要给你端屎端尿！”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你去死！去死！去死！”
孙惠惠疯了似的跳起来对着毛翠萍拳打脚踢，发疯后还不尽兴，拿起衣架往毛翠萍身上招呼。
任她怎么呼叫，怎么叫痛，都置若罔闻。
毛翠萍已经哭到没有眼泪，她有和孙惠惠一样的疑问。孙惠惠真的是她的女儿吗？作为女儿，怎么能对妈这样呢？
“你还真是我的女儿。”躲不过，毛翠萍干脆不躲，忍着身上一下一下的疼痛，气笑了。
“不愧是我的女儿，我自认不是个好人，我的女儿自然也不是好人，我认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女儿，你这辈子都是！”
怒极反笑，毛翠萍的手往枕头底下探，摸到刀柄，无神的双眼狠狠闭上，再次睁眼盯着孙惠惠的方向，往日的母爱好像消失殆尽。
孙惠惠看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毛翠萍，她只觉得这段时间的倒霉事都是从遇到毛翠萍开始。就算到现在，她也只是觉得这是她做的一场没有结局的噩梦。
直到一把砍刀正中她眉心，疼痛从上而下弥漫开。
孙惠惠看着眼前一脸狠意的毛翠萍，第一次认真观察她。
因为缺水干裂的嘴唇，干燥起皮的脸颊，乱糟糟的头发还带着油臭味，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血液缓缓流到眼睛里，孙惠惠眼前一片血色，视线开始模糊，双手也开始无力，手里的衣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惠惠想：毛翠萍，真丑啊。
她的梦好像要醒了。
“啊！死人了，这次是真的死了，快来人啊！”
与平时一样，在这对母女吵完后，准时过来准备嘲讽毛翠萍的对头，看到屋内的一片血色，尖叫跑开，外面整个走廊上一阵骚乱。
毛翠萍随意丢下手里的砍刀，哼笑一声，她没打算活了。这把刀本来是准备给外面那个家伙准备的，每天按时来看她笑话，当她真是泥捏的？
只是没想到这把刀，最终砍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半个多月几乎磨灭了她对女儿全部的爱，刚才的辱骂不过是导火索。毛翠萍缓缓躺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想起来乡下那个言听计从的养女。
……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在实验室跟着宋老师学习的陆玉清脑袋里响起“叮”的一声。
毛翠萍下线，原主的愿望超额完成。
原主本来只想着不要让毛翠萍过上好日子，不要让她和孙朗结婚，也同样不想看到她和孙惠惠相亲相爱成为一对亲热的母女。
陆玉清挑眉，一切尽在掌握。
“开什么小差！我跟你说，这个知识点最重要，要是给我漏掉了，你小心点。”宋老师曲起手指轻轻给了她一下。
陆玉清赶紧做出求饶的动作，笑嘻嘻的想混过去。
自从上次的测验过后，陆玉清彻底从少年班独立出来，少年班依然存在，但陆玉清已经不适合在那里待着。
一番商议后，宋老师以绝对优势，“夺得”了陆玉清的教学权。
陆玉清像一块疯狂吸取水分的海绵，宋老师给她布置的任务都完成的又快又好，基础的东西一点就透。
宋老师以及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简直对她相见恨晚。
宋老师是恨不得早点见，师兄师姐们是恨不得晚点。
“老师，您对陆师妹可真好，往日竟是我错了，不知道老师这般温柔。”白涛没能来的及“嘤嘤”出来，一颗粉笔头已经砸到他的头上。
“少做怪。”宋老师看不得这种惺惺作态，及时制止。
“那是因为我最得老师心意，师兄要是也想这样，你好好努力，不要再让老师敲着你的头骂你是个榆木疙瘩就好啦！”
陆玉清给他出主意，但还不如不出，白涛皱脸，他难道不知道努力吗？他努力的不能更努力了，虽然走出这个实验室，他是外人说的优秀学子，可他还在这里啊。
他只能是天生愚钝的小白，以及已经被师妹加速超赶上的笨蛋学长。
呜呜呜，过分，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1980年7月，一次学习交流会，宋老师和学校几位相关专业的老师要去首都交流学习。
宋老师越过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单单带上了陆玉清。
师兄师姐们没有任何想法，这两年他们被智商摩擦的时候还少了吗？认识宋老师的人，谁不知道宋老师的得意弟子不是他们，而是今年刚十六岁的陆玉清。
别看人家年轻，但比不少在大学深造好几年的大学生强得多。
思维又跳跃，总是能跳出原有的框，找到意料不到的出路，给他们的研究提供了不少新想法。
“不是我吹牛啊，我这个学生，你尽管出题，就咱们专业的知识点，你随便问！要是有答不上来的，任何条件，你随便提！”
出门时还端着优雅气质的宋老师，在会上遇到以前的合作伙伴，又开始大放厥词。
陆玉清已经习惯了宋老师性格里的割裂感。
陌生人眼里的宋老师：一个高知识分子，有品位有涵养的优雅老太太。
熟悉人眼里的宋老师：爱装样，爱炫耀，不讲道理，还不顾人死活的搞“暴力”研究的老太婆。
陆玉清假装没听到宋老师的口出狂言，保持微笑的坐在宋老师旁边当一个乖乖学生。
她也挺装的。
但是没关系，她老师装个大的，她装点小的又咋了？
师门传承，不过如此。
陆玉清再次对和老师斗嘴的合作伙伴微笑点点头，忽略掉对方投过来怀疑的眼神，四处打量。
眼神对上某个地方时，她听到一声激动又颤抖的声音，“玉清？你怎么在这里？”
陆玉清艰难在原主记忆里搜索，和一个名字对上了号。
杨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