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按照小指头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新诊所。
林恩停下摩托,从储物箱里,悄悄地拿出了两颗高爆破片手雷,塞进了夹克的内袋。
小指头突然换地方,这本身就有点可疑。在夜之城,任何不合常理的变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他必须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他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走了进去。
诊所里,小指头芬格斯正埋头工作。看到林恩进来,他几乎是瞬间就丢下了手中的活儿,脸上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连忙迎了上来。
“你……你拿到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林恩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装着“共情处理器”原型机的信号屏蔽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芬格斯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来拿。
林恩却手腕一翻,一把将芯片收了回去。
“我要的东西呢?”他的眼神冰冷,语气里充满了凶狠,“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招。”
“嗷嗷嗷,在这里,在这里!”芬格斯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转身跑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前,手忙脚乱地捣鼓了一阵,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通体漆黑的金属盒子。
“东西就在里面,军用级的‘守护神’IcE协议,完好无损!”他捧着盒子,像献宝一样递过来,“怎么样?现在需要我帮你把它装上吗?我手上的活儿马上就干完了。”
“不用,东西给我就行。”
林恩一口回绝。
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和自己可能有利益冲突的义体医生,帮自己做植入核心芯片的手术?除非他嫌自己命太长了。
林恩接过盒子的同时,目光在诊所里扫视了一圈。
这里和之前云顶的那个地方差不多,同样的杂乱,同样的充满了廉价义体和生物凝胶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竟然还是来自个云顶的性偶。
“你不是说被云顶赶出去了吗?”林恩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怎么还在做她们的生意?”
芬格斯接过林恩递来的原型机芯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试图缓解气氛。
“赚钱嘛,不寒碜。”他一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号屏蔽袋,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知道之前是哪个婊子让某个大人物不开心了,把我偷换零件的事情给捅了出去。云顶为了不驳人家大人物英雄救美的面子,自然得做做样子,把我给赶出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芯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嘴里继续说道:“其实这些年,我帮云顶省了不少钱。管理层那些家伙心里有数,而且,那些底层的性偶,也挺依赖我的。毕竟,我这里的开价,比外面那些正规诊所便宜一半不止。所以,本质上来说,我只是换了个地方上班而已。”
林恩听完,心中了然。
说到底,还是层层剥削。云顶的高层,默许了小指头的存在,因为他能用最低的成本,来维持那些“消耗品”的运作。而那些身不由己的性偶,就算知道小指头会克扣她们的零件,但也只付得起他这里的维修费。毕竟对于客人来说,他们在乎的,只是她们那些用来服务的功能性器官而已。
这些事,林恩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自然也不想多管。
“你最好保证芯片没问题。”林恩最后警告了一句。
“放心!绝对没问题!”芬格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研究那块原型机的狂热之中,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芯片到手,林恩没有再停留。
他走出诊所,第一件事,就是将t-bug的劳动报酬,一分不少地转了过去。
毕竟在自己的智力点数点起来之前,自己少不了和黑客打交道,所以和她打好关系挺有必要的。
然后,他骑上摩托,油门一拧到底,直奔老维的义体诊所。在夜之城,自己信任的义体医生恐怕只有老维了。
一圈下来,小指头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艺术品”,林恩得到了他保命的IcE,t-bug赚到了她的技术费,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唯一伤心的,恐怕只有那个退休工程师了。
……
当林恩来到老维点了地下诊所,却意外地发现杰克也在。
他正光着膀子坐在手术椅上,老维正在帮他检修义体。
见到林恩来,老维抬头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
“孩子,你可有阵子没来了。说吧,这次又要升级什么?”
“刚搞到手一个IcE,准备让你帮我装一下。”林恩将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放在操作台上,然后才笑着和杰克打起了招呼。
杰克做着手术,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咧嘴一笑。
“嘿,兄弟!我这条胳膊最近有点不听使唤,让老维帮我看看。顺便,等会儿想去米丝蒂那儿,让她帮我占卜一下最近的运势。”
“对面那个?”林恩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打趣道,“想不到啊,杰克,你五大三粗的,还信这个?”
杰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老维却先笑了出来,他一边调试着设备,一边用一种“我什么都懂”的语气说道:
“杰克可不是信占卜,他是信米丝蒂。其实,孩子你想找人家姑娘,可以直说的。老头子我啊,以前也年轻过。”
“嘿!老维!”一向厚脸皮的杰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尴尬,引得林恩和老维哈哈大笑起来。
……
老维干活麻利,没过多久便检修完成,杰克立刻站了起来胡乱地穿上他的瓦伦蒂诺帮夹克。
“我那是去进行精神交流!是寻找内心的平静。”杰克高深莫测的说着。
“行了行了,我们都懂。”林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嘿嘿!”
杰克憨笑一声,也不再解释便离开了诊所。
诊所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好了,到你了,孩子。”老维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恢复了专业义体医生的严肃,“躺上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次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林恩依言躺上了那张冰冷的手术椅,将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递给了老维。
老维打开盒子,当他看到里面那块结构精密、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芯片时,即便是他这样见惯了好东西的传奇医生,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最新一代的‘守护神’协议……”他扶了扶护目镜,仔细地端详着那块芯片,“好家伙。这玩意儿可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货色。小子,你现在路子可真够野的。”
听到老维的确认,林恩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小指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耍什么花招。
“准备好了吗?”老维开始准备手术工具,“只是加装一个防火墙,不用全身麻醉。我先给你做个局部麻醉,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来吧。”林恩点了点头。
老维的手法一如既往地稳健而精准。他切开林恩后脑预留的义体接口表皮,熟练地将那块军用级的IcE芯片,与他现有的网络接入仓进行了连接。
在神经连接的瞬间,林恩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根冰冷的探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一股庞杂而又冰冷的数据流,瞬间涌了进来。
“可能会黑一会儿,别紧张,马上就好。”
老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一颗定心丸。
林恩的视野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所有的感官都被剥离,仿佛沉入了无尽的深海。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光明再次回到他的视野中时,他听到了老维那疲惫中带着满意的声音。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刚开始,你的义眼可能会有点对焦不准,或者出现画面晃动,这都是正常的。你的神经系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个新来的‘大家伙’。”
林恩缓缓地睁开眼。
正如老维所说,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眨了眨眼,新的Kiroshi义眼开始自动校准,几秒钟后,一切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IcE这种东西,不像力量义体或者反应增强件,能带来最直观的体感变化。它更像是一个被动的防御系统,只有在面对网络攻击时,才会展现出它的价值。
“感觉怎么样?”老维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林恩如实说道。
“这就对了。”老维笑了笑,“最好的防火墙,就是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相信我,小子,当有人想用黑客攻击把你变成一具只会流口水的植物人时,你会感谢今天装上了这个小东西的。”
林恩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光靠感觉是测不出来的。
看来,等会儿还得再麻烦一下t-bug,让她用专业的方式,来测试一下自己这条新防线的强度了。
他走下手术台,活动了一下筋骨,确认没有任何不适后,便准备向老维告辞。
“谢了,老维。多少钱?”
“你小子……”老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今天不算你钱,小活。”
“那不行。”林恩摇了摇头,直接从终端里,划了一笔按照市场价的手术费过去,“一码归一码。”
老维看着终端上那笔转账,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他没再推辞,收下了钱。
林恩和他道别后,走出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