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良辰吉日。
安城每年初一有开财门的风俗,通常凌晨进行,具体时段为凌晨四点到六点间,象征新年伊始迎接天地初阳之气。
这项习俗由一家之主执行,也就是林悠的大伯林志远,不过老爹林志军每年也会帮忙。
多年来,安城每个县市乡镇的具体流程,已经各有不同,在林悠乡下老家,通常是在一楼开大门摆香案,点上红烛和香,再去门外放爆竹。
安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管不到郊区乡村。
你跟老乡谈禁止燃放,老乡唾骂你数典忘祖。
林悠四点多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吵醒,就连早有准备的降噪耳机也不管用,村里各家各户离得很近,爆竹声不绝于耳,就像在耳边燃放的一样。
六点一过,开财门的仪式结束,爆竹声停歇,林悠抓紧睡回笼觉,因为乡下新年第一顿早饭七点多就开始。
宝贵的一个多小时睡眠时间后,林悠被抓起来洗漱,换上一身新衣下楼。
来到一楼时,见到几位长辈,林悠嘴甜的一个个拜年过去,收获了三个大红包。
“姐,你都上班了,我红包呢?”
林玫美表面笑嘻嘻,心里哭唧唧,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递给林悠和小老弟张云川。
才上了半年的班,兜里没几个子儿,回家过年又得给长辈买礼品,还得给弟弟包红包。
林玫美心里苦啊!
等大家坐到昨晚的大圆桌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大年初一的第一顿早餐。
安城过年第一顿吃素,分别是芋头(“余财”)、芹菜(“勤财”)、豆腐(“富足”)、青菜(“大财”)。
吃完早饭,刚过早上八点,屋子里就进来了一帮村里拜年的人,安城的风俗,就是早饭过后,各家各户“流窜”拜年。
进来的这户人家,在村里十分有名,早年生了三胞胎女儿,现在全都在上初中,出落得亭亭玉立,站在一起看得爽心悦目,林志军和张启东看着三胞胎女孩儿只差流口水。
别人一家人刚出门,林志军羡慕道:“秦家老三真有福啊,三胞胎女儿,我要有三个女儿,睡觉都得笑醒!”
林悠在旁边眼睛一亮,我说呢!原来根在老爹身上,儿媳妇算半个女儿,自己准备找三个女朋友,原来是老林同志在背后发力!
破案了!
真相了!
都是老林的错!
嘶……儿媳妇只算半个女儿,老林想要三个女儿,岂不是……
老林误我!
找到了背锅侠后,林悠昨晚当渣男的些许负罪感消散无踪。
过了没一会儿,王慧琳三位妯娌留家接待拜年的人,大伯林志远带队,六人开始去村里其他人家里“流窜”拜年。
刚去几户人家拜完年,林悠衣服口袋里被塞了几把糖,手里耳朵上夹了几根烟,反正只要是男性,进门就散烟,小孩就塞糖,林悠处于尴尬年纪,烟和糖一个不缺。
在村里的小道上走着,林悠感觉到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拿出手机一看,高三7班至少有二十号人给林悠发了消息,疯狂轰炸,班级群的消息甚至到了999+。
林悠点开几个相熟的好友信息看了看——
陈阳:“艹,兄弟,等开学了给我签个名吧!你在我们班考711,年级第一的事,我要吹一辈子!”
李清波:“兄弟,你还是人吗?!”
汪莲:“高考状元听说有几十万奖金,你可千万要加油啊!到时候我还指望跟着星梦蹭你饭呢~”
胡云飞:“……强!无敌!”
711分?
林悠明白发生了什么,笑嘻嘻的点进有老师的班级群,发现六位老师都@了自己,清一色的夸夸。
其中戴麻麻最为激动,因为林悠语文好像上了120分。
林悠找到老张发的第一条信息,pdF版本的成绩单,林悠点开一看,里面包含了各科成绩、班级排名、年级排名。
数学150,理综296,英语145,语文120,总分711,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林悠反手把pdF文件转发到老林家的家族群“相亲相爱一家人”。
前面路上无聊刷手机的林玫美看到林悠发的文件,下意识点了进去,过了没几秒,林玫美站住身子,满脸震惊。
“卧……我弟,真厉害啊!”
一会儿后,拜年队伍里,每个人立马各自拿出手机一看究竟,只剩还没自己手机的张云川踮着脚凑到林玫美身边。
一会儿后,姑父张启东咋舌,“悠悠这分数,太吓人了,我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想以后云川以后能考这么多……”
大伯林志远激动回头,一把搂住林悠肩膀,五十岁的人聊发少年狂,“我们老林家祖坟还真是冒青烟了啊!”
林志军笑而不语,但脸上的褶子暴露了他心情。
家族群里,留守老宅的三位妯娌开始了连环轰炸。
接下来的几分钟,除去林悠和张云川,包括林玫美在内,老林家所有人都拿起手机开始编写朋友圈文案。
林悠则是回复手机上的各种消息。
林玫美率先写好,临发送前,回头问了下林悠,“悠悠,你们好像还是九省联考吧?你有全省排名和九省排名吗?”
林悠想了想也是,直接拨电话打给了老张。
“喂,张老师新年快乐,给您和师娘拜年~哦,还有师姐也新年好……”
“嗯,全省排名和九省排名有吗?”
“哦哦哦,是啊,有点可惜了,那不打扰张老师一家团聚了,谢谢老师,拜拜~”
其他人都眼巴巴看着林悠挂断电话,张云川第一个沉不住气,“哥,怎么样?怎么可惜了?”
林悠环视一周,拍了拍张云川的肩膀,“唉,哥哥不够争气,全省排名第一,九省排名并列第一,没能独占九省第一。”
“卧槽!”x3
大伯、老爹、姑父,三人齐齐爆粗口。
九省联考第一……
我尼玛……
几人一时之间有些失语,半晌之后大伯林志远双手一拍,大声道:“待会儿拜完年,必须去祖坟拜一拜!”
林悠则是感慨,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安城七中本就是省内前几的重点高中,出过多次省状元,他开了五门课的挂之后,又全力攻克语文,这才侥幸拿了第一,而现实中,竟然有和开挂的自己媲美的强者。
只能说,真正的天才,在别人眼中,和挂逼等同。
一会儿后,林悠拿出手机,刷新朋友圈,七条新鲜出炉的朋友圈,其中爸妈和四位长辈都是置顶,大概率要等林悠六月高考成绩出来,才会换下。
接下来,再“流窜”拜年时,大伯、老爹、姑父,三人的开场白还是“新年快乐、恭贺!拜年了!”,但紧随其后的就是“你怎么知道我侄子\/儿子\/侄子考了七百多分,九省第一?”
什么?是并列?
在他们眼里,只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