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台的阴影里,石魁正用兽骨笔在一张泛黄的兽皮卷上刻画着什么。兽皮卷上布满了古老的螺旋图腾和晦涩的符号,是部落传承的古籍之一。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林凡走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有事?”石魁放下兽骨笔,声音带着老者特有的沙哑。
林凡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兽皮卷的符号上,开门见山:“长老,我想问问关于‘腐虫’的事。”
石魁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的讶异变成了凝重:“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在边境的骨兽身上,我发现了一种暗紫色的能量。”林凡缓缓说道,回忆起骨兽骸骨上那一闪而逝的紫光,“那种能量带着强烈的侵蚀性,能让生灵变异、骸骨活化,和我在残界接触到的‘毒霭’很像。我怀疑,它们可能是同一种东西。”
他顿了顿,继续道:“残界的土着称那种毒霭为‘病毒’,说它能感染一切生灵,让世界走向腐朽。我想知道,部落的古籍里,有没有关于这种东西的记载?”
石魁沉默了片刻,伸手将那张兽皮卷缓缓铺开。卷上的符号密集而复杂,其中几处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虫状图案,周围环绕着破碎的螺旋图腾,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古籍里,确实有相关的记载。”石魁的手指落在虫状图案上,声音低沉,“我们称之为‘腐虫’。”
“腐虫?”
“嗯。”石魁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悠远,“传说中,母神并非永恒不朽。她偶尔会‘生病’,体内会滋生出这种无形无质的‘腐虫’。它们以母神的本源能为食,会污染母神的能量脉络,让原本温和的本源能变得狂暴而具有侵蚀性。”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腐虫……病毒……
石魁口中的“腐虫”,显然就是他在残界遇到的病毒!源噬作为一个吞噬了无数宇宙的庞大生命体,体内滋生出类似“病毒”的异物,似乎并不奇怪。
“这些腐虫,会随着母神的能量流动扩散。”石魁继续说道,语气凝重,“它们落到草木上,会让草木枯萎、异化;落到生灵身上,会让生灵疯狂、变异,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像那些骨兽一样,被腐虫操控着行动。”
这与残界的景象完全吻合!残界的病毒傀儡,边境的骨兽,都是被“腐虫”感染的结果。
“古籍记载,每隔漫长的岁月,母神就会经历一次‘发病期’。”石魁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上一次大规模的腐虫爆发,还是在千年前。当时半个蛮荒世界都被污染,无数部落灭绝,直到母神的‘自愈之力’发动,才渐渐清除了大部分腐虫,只留下一些残存在边缘地带,比如残界。”
林凡恍然大悟。原来病毒并非偶然出现,而是源噬“发病”的产物,并且有着周期性爆发的规律。残界作为源噬体内的“残渣”区域,成了病毒滋生的温床;而蛮荒世界作为“腹脏”,虽然有源噬的“自愈之力”压制,却也难免受到波及,比如现在的骨兽之患。
“那……离经者怎么看待这些腐虫?”林凡突然想起了那个特殊的群体,问道。
石魁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们不认为这是母神生病,反而觉得,腐虫是母神‘死亡’的征兆。”
“他们说,母神吞噬了太多宇宙,早已不堪重负,腐虫是母神体内的‘坏死组织’,是世界崩塌的前兆。”石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甚至认为,我们这些信奉母神的人,都是在自欺欺人,迟早会和母神一起腐朽、崩塌。”
林凡沉默了。
离经者的观点虽然极端,却意外地触及了部分真相——源噬确实在不断吞噬,也确实会因为内部的“问题”(比如病毒)出现异常。只是在离经者的认知里,这被解读为“死亡”,而非“生病”。
“最近这些年,腐虫的痕迹越来越多了。”石魁看着兽皮卷上的虫状图案,语气沉重,“骨兽只是开始。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清除腐虫的方法,恐怕……千年前的灾难会再次降临。”
林凡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担忧。对部落来说,腐虫的威胁不仅是生存层面的,更是信仰层面的——如果母神真的“生病”,甚至如离经者所说的“走向死亡”,那他们世代坚守的信仰,岂不成了笑话?
“我在残界时,曾用噬灵玉净化过少量毒霭。”林凡说道,“它或许能克制这些腐虫。”
石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
“可以试试。”林凡点头,“但边境的骨兽只是冰山一角,若想彻底解决,恐怕需要找到腐虫的源头。”
石魁站起身,走到祭祀台边缘,望着赤红色的天空,久久不语。风中传来部落边缘隐约的喧嚣,不知是离经者的动静,还是寻常族人的炼体呼喝。
信仰的分歧如同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部落中间。而腐虫的出现,无疑会让这条鸿沟变得更加深邃。
林凡看着石魁苍老的背影,心中清楚,解决骨兽之患,清除腐虫,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获得部落的信任,更是为了阻止一场可能席卷整个蛮荒世界的灾难。
而离经者的存在,以及他们关于“母神死亡”的论调,让这场灾难的阴影,又多了一层复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