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还在跳，星玄把它放进了怀表夹层。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边刚泛起灰白，营地边缘有几个身影在晃动，是老王带人来接班了。
“可以开始了。”他对白说。
白点头，走到东面废墟前，双手贴地。冰层迅速蔓延，沿着倒塌的围墙往上爬，把缺口一寸寸封死。冰墙厚实，表面嵌着从报废车身上拆下来的铁皮和钢筋，像一层铠甲。
灵汐已经飞到了西边，袖子里滑出星辰沙漏，轻轻一抖，十几颗碎屑飘了出来。她一边哼歌一边画符，手指划过空气，留下发光的痕迹。那些线条自动连接成环形阵列，贴在地面和残墙上，像是给这片区域套了个透明罩子。
“这玩意儿能撑多久？”老王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铁锹。
“只要没人硬闯，一直都能响。”灵汐转了个圈，落地时脚尖一点，一道光波扩散出去，测试范围，“靠近就会亮，还能让人脑子发懵，走不动。”
老王咧嘴笑了：“比警报器好使。”
星玄站在净水厂门口，扫视一圈。原本乱糟糟的厂区现在有了边界，不再是任由变异体进出的废墟。但他知道，光有墙不够。
“人都叫齐了吗？”他问老王。
“差不多，能动的都来了。”
“那就开会。”
半小时后，二十多个幸存者围在主控台前。有人坐着，有人蹲着，脸上都带着疲惫，但也有一丝期待。星玄站上一台废弃的水泵，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这里以后叫安全区。不是避难所，也不是临时点。你们住进来，就得自己管自己。”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我们哪会搞这些？”
星玄没回答，转身走向旁边一辆侧翻的工程车。那车卡在沟里，四个轮子朝天，少说也有十吨重。他走过去，单手插进底盘缝隙，肌肉一绷，整辆车被抬了起来，慢慢放正。
人群瞬间安静。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能帮一次，搬一次，修一次。但我不能天天搬车、天天打架、天天给你们找水。真正的安全，是你们能自己站起来，守住这个地方。”
老王第一个反应过来，扛起铁锹就往建材堆走：“我先去搬砖！”
这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忙起来。青壮年分组去加固墙体，妇女带着孩子清理杂物，几个懂电路的技术员跟着白去检查备用线路。
星玄没闲着，带着两组人把厂区内的管道重新排布，把净化后的水分流到三个储水罐。他又让灵汐在每个出水口加了一道梦境屏障，防止有人误饮未处理的污水。
中午时分，西面的符文阵突然闪了两下。
“有东西碰墙了。”灵汐耳朵一动。
星玄立刻赶到南侧围墙。一只普通丧尸撞在符文线上，身体僵住，眼神发直，几秒后转身慢吞吞走了。
“有效。”他说。
下午，冰墙最后一段完成，五米高，半米厚，连顶部都做了斜角防攀爬设计。北面原本有个大洞，现在被冻成了实心冰坝，外面还插了一圈钢筋，像钉子一样扎进地面。
老王组织人手在墙内搭了了望台，用探照灯改装成夜间监控。他们还找到了几卷电网线，准备晚上去接上，形成双层防护。
“明天开始轮班。”老王拿着本子记录，“两人一组，四小时一换。”
星玄点头：“可以。”
傍晚，所有工序基本完成。整个净水厂被围成一个规则的四边形区域，进出口只留了一个主门，由白亲手做了冰锁机关，非指定人员无法打开。
灵汐蹲在门口地上，手里捧着一把星辰碎屑。她吹了口气，碎屑飞起来，在空中拼出五个字——晨光安全区。
光芒流转，像是太阳刚升起来的样子。
“名字我想的。”她回头奶声奶气地说，“太阳出来，鬼就跑了。”
老王带着所有人聚集过来。他走到星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
“您救了我们，又建了墙，通了水，我们……我们想请您当守护者。”
星玄愣了一下，伸手把他扶起来：“我不当头。”
“可您是最强的……”
“最强也没用。”星玄摇头，“我要走，你们怎么办？靠一面墙？靠几个本事？不行。真正能守住这里的，是你们自己。”
他看向人群：“谁想搬砖，谁想守夜，谁愿意学修设备，都自己决定。这个区不归我管，归你们管。它叫‘晨光’，是因为你们愿意睁开眼，看看明天是不是真的来了。”
没人说话。
几秒后，一个小孩举手：“我能扫地吗？”
灵汐立刻飞过去：“当然能！扫完地还有糖吃！”
气氛一下子松了。有人笑，有人抹眼角，老王站在那儿，肩膀抖了抖。
晚上，营地亮起了灯。是用发电机接的旧路灯，昏黄，但足够照亮每一张脸。
星玄站在主控台前，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有人在搭帐篷，有人在煮饭，孩子们围着灵汐学唱一首怪调子的歌，说是能“赶走噩梦”。
白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标签贴好了，净化水，每日限量领取。”
“嗯。”星玄接过，“登记了吗？”
“每人每天两升，记名制，老王负责发。”
“挺好。”
远处，灵汐正踮脚往冰墙上贴一颗小星星，嘴里哼着：“一闪一闪亮晶晶，坏蛋看见躲不停……”
老王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轮值守卫排好了，今晚第一班是我。”
星玄看了看他：“别太拼。”
“放心。”老王笑，“这次不是逃命，是守家。”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只有净化设备还在运转，发出低低的嗡鸣。星玄站在高台上，俯视整个区域。灯火零星，但连成一片。
白靠在墙边，翻开记录本，写完最后一行防御布局图，合上本子。
灵汐坐在净化池边，双脚拍水，溅起一串串小水花。几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姐姐，那个光是怎么变出来的？”
“秘密。”她眨眨眼，“等你长大就懂啦。”
星玄正要走下高台，忽然听见灵汐喊他。
“星玄哥哥！”
他回头。
她举起手，掌心里躺着一颗刚捞出来的晶核，还在微微跳动。
“它说它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