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还在吹，带着点刚退潮的咸味和一丝焦土的糊香。星玄靠着那块被能量炸得发黑的礁石，右手搭在左肩上，指缝间渗出的血已经半干了。他没动，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但耳朵一直竖着——这种时候，闭眼才是最清醒的。
灵汐蜷在星砂斗篷里，小嘴微微张着，半颗糖还卡在牙缝边，呼吸轻得像羽毛扫过水面。她脚踝上的红线已经被一道临时符文缠住，颜色淡了不少，可那符文也在一点点变灰，像是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地面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某种东西踩过来的震动，一步一响，不急不缓，像是故意让人听清它的存在。
星玄睁眼，抬手把灵汐往身后挪了挪。星砂斗篷自动展开一层光膜，把她裹得严实。
礁石对面，雾气散开，走出一头巨兽。
体型比龙小一圈，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厚重感。银鳞泛金，四肢如铸铁，头顶一根独角裂着道深痕，像被雷劈过又没愈合。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瞳孔竖立，盯着星玄看了三秒，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刚才封的是灵脉，还是棺材？”
星玄挑眉：“你要的答案，得先问自己想听真话还是顺耳的。”
那巨兽鼻翼抖了抖，低笑一声：“我是始麒麟。你们人类喜欢给名字加前缀，比如‘伟大的’‘无敌的’……我懒得装，就叫始麒麟。”
“挺好记。”星玄撑着礁石站直，“说吧，半夜来串门，是想借火点烟，还是谈生意？”
“谈合作。”始麒麟往前走了一步，地面又是一震，“龙族要炸灵脉，凤族要烧四海，打得天崩地裂，最后谁赢？死人最多的那个。”
星玄没接话，只是轻轻拍了下怀表。
表壳微亮，一道细不可察的能量流绕着他手腕转了一圈，随即隐去。
他知道这老家伙不是来聊天的。麟族千年不出世，现在冒头，要么是看准了空子，要么……是闻到了肉香。
“你的条件？”他问。
“联手。”始麒麟双目金光一闪，“你有手段，我能带兵。咱们先把龙凤两族按进海底，洪荒内陆归你，我只要正统之名。”
星玄笑了：“正统？你们麟族上次争正统的时候，恐龙还没灭绝呢。”
“少扯闲篇。”始麒麟声音沉下来，“我知道你刚耗尽力气封脉，怀表快没电了，肩膀也快废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当和事佬？”
星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笑容没变：“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不太能打。”
他顿了顿，忽然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嗡——
一团暗紫色的能量缓缓浮现，像一团旋转的风暴，边缘扭曲着空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但它能打。”
始麒麟瞳孔一缩。
那团能量没有温度，却让他全身鳞片都绷紧了，仿佛有一万根针在扎他的神魂。
“这是什么？”
“混沌。”星玄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外卖菜单，“从卡牌魔力里榨出来的，又掺了点龙元碎片提纯。效果嘛……轻则经脉炸成烟花，重则灵魂直接格式化。”
他轻轻一推，那团能量悬在半空，缓缓旋转，照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你要合作，行啊。我现在就能把它塞你体内，让你体验一把‘超进化’。成功了，你是新纪元霸主；失败了，我也省事，拿你骨头当封印桩正好。”
始麒麟没动，但鼻息重了几分。
“你不怕我抢了它？”
“抢？”星玄歪头，“你可以试试。不过提醒你，这玩意儿认主。谁碰它，它就反噬谁。上一个伸手的，现在还在医院插管，哦不对，他已经没医院了——全科室跟着他一起灰飞烟灭。”
始麒麟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凡人不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我是谁不重要。”星玄收起混沌能量，掌心一握，那团风暴瞬间消失，“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做梦，觉得自己能当救世主；二是醒过来，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狠。”
他指了指海底：“刚才那场封印，不是我在救你们，是在救我自己。我要是倒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始麒麟盯着他，良久，才缓缓后退半步。
“混沌……不该存在于这纪元。”
“那你说该存在啥？”星玄耸肩，“爱与和平大礼包？还是转发抽奖送神器？醒醒，老兄，现在不是搞情怀的时候。”
始麒麟没再说话，转身欲走。
可走到一半，他又停下。
“你封脉用的能量，是不是也来自这个……混沌？”
星玄眯眼：“你挺懂行啊。”
“我感应到了。”始麒麟回头，目光锐利，“那股力量，和远古毁灭之战时的气息很像。那时候，就是因为有人滥用混沌，才导致世界树崩裂，三族反目。”
星玄心头一跳。
这老家伙知道的不少。
“所以呢？你要当环保卫士，举报我污染位面？”
“我只是提醒你。”始麒麟声音低沉，“有些力量，拿了就要付出代价。你以为你在控制它，其实是它在选你。”
说完，他周身银光一闪，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星玄站在原地，没动。
几秒后，他低头看向怀表。
表壳上的裂痕更深了，内部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
他伸手摸了摸左肩，指尖沾了点血，抹在表壳上。
“深度联动还能撑三次。”他自言自语，“下次见面，得准备点更刺激的礼物。”
他转身看向灵汐。
小姑娘还在睡，嘴角翘着，不知道梦到啥好事。
他蹲下，轻轻拨开她脚踝处的符文，发现那红线虽然被压制，但末端竟分出了一丝极细的分支，悄悄钻进了星砂斗篷的纹理里。
他皱眉，正要动手剥离，忽然——
怀表震动了一下。
不是系统提示音，而是一种低频共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间深处轻轻敲了三下。
星玄立刻警觉，手指贴上表壳。
下一秒，灵泉空间内部，那团被封存的混沌能量，竟然自己转动了起来。
原本静止的状态被打破，漩涡越转越快，边缘开始溢出一缕缕黑紫色雾气，顺着空间壁缓缓爬行，像在寻找出口。
星玄猛地合拢手掌，强行切断能量连接。
空间封闭，震动停止。
他喘了口气，抬头望向远处海面。
风平浪静。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醒了。
他刚想说什么，灵汐突然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
“哥哥……我梦见你头发变黑了，然后……”
她没说完，嘴巴一瘪，又睡过去了。
星玄看着她，没笑，也没动。
他只是慢慢站起身，把怀表紧紧攥在手里。
远处，海天交界处，一道银光闪过，像是有人在地平线上划了道口子。
星玄盯着那道光，低声说：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他抬起右手，掌心再次浮现出那团混沌能量。
这一次，它比之前更暗，旋转时发出的声音，像某种东西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