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回到自家别墅客厅时,姿势和他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他只是起身去上了个厕所,而不是去宇宙边缘堵了个窟窿。
窗外阳光正好,位置都没怎么变。苏晚晴还保持着之前蜷在沙发上的姿势,只是毯子滑落了一半,呼吸均匀,显然睡得正沉。
凌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滑落的毯子重新给她盖好,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无数遍。然后,他把自己重新摔进专属沙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缕新融入的、属于勾陈的星辰本源。这股力量带着征战与杀伐的锐气,与他自身那浩瀚平和、偏向“存在”与“秩序”的圣力有些格格不入,但就像往大海里倒了杯烈酒,除了泛起一丝微澜,并无本质影响。反倒是其中关于“万渊墟”深处那个隐秘坐标的信息,让他稍微留了点心。
“万渊墟……等哪天闲得蛋疼再去看看吧。”他打了个哈欠,将这点念头抛到脑后。现在,天大地大,补觉最大。
他这边岁月静好,整个世界却因为他的这次“出差”,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先感应到异常的,是龙渊总部最深处的监测中心。
几乎在凌夜将乌木剑嵌入“逆流之门”缺口的同一瞬间,遍布全球及近地轨道的数百个高精度灵能监测站,同时捕捉到了一场席卷整个太阳系的、无声的能量海啸!
那并非毁灭性的冲击,而是一种极其隐晦却无比深远的“规则层面”的震颤。就仿佛整个宇宙的底层代码,被某个无法理解的存在,轻轻“敲打”了一下。所有与“归墟”、“寂灭”相关的能量读数,在全球范围内骤降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尤其是之前那几个空间异常点所在的区域,残留的归墟死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净化。
监测中心内,警报声此起彼伏,但并非危险警报,而是……未知现象记录警报。所有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分析师们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报告!昆仑死亡谷空间信号强度断崖式下跌!已跌破安全阈值!”
“报告!全球灵异事件发生率同步下降!”
“报告……宇宙背景灵能辐射出现未知模式的‘净化’波纹……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理论!”
李慕瑶站在指挥台前,看着眼前一片混乱却透着诡异“祥和”的数据,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那个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身影。
“是他……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她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这种举手投足间影响整个星系规则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边界。
她立刻拿起加密通讯器,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向最高层汇报:“……疑似凌先生已行动。目标可能已达成。全球归墟能量水平显着下降,具体影响仍在评估……over。”
通讯器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
与此同时,更深邃、更黑暗的维度之中。
那片悬浮于无光海中的白骨岛屿,那座形如巨兽颅骨的“寂灭之厅”内。
端坐在五张颅骨王座上的议员,周身翻涌的黑雾同时剧烈地一滞!
它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维系着“主上”与此界联系的、最重要的“门户”,其传来的波动骤然变得晦涩、艰难!就像是一扇原本虚掩、即将洞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强行塞入了一块巨石,虽然未能完全关闭,但想要推开,需要付出的代价陡增了何止百倍!
“门……被干扰了!”那道如同阴影凝聚的议员发出尖锐的意念波动,充满了惊怒,“是那个存在!他做了什么?!”
中央的人形黑影议员沉默着,笼罩在黑暗中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空间冻结。
“并非完全关闭……是‘卡住’了。”它宏大的意念带着一种冰冷的分析,“他找到并利用了我们未能察觉的‘弱点’……是那把‘钥匙’……”
“必须夺回钥匙!摧毁那个干扰源!”腐烂巨尸般的议员发出咆哮,震得整个大厅骨骼嗡嗡作响。
“如何夺?”人形黑影议员冷冷反问,“你我本体皆无法轻易降临此界。派去的‘巡狩’……气息已彻底消失。”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其他议员的躁动。
连三头融合的“巡狩”都无声无息地湮灭,它们就算再派手下过去,也不过是送菜。
“难道就任由他……”阴影议员不甘道。
“等。”人形黑影议员打断了他,意念中带着一种压抑的暴戾,“‘主上’的意志正在苏醒。当‘逆流’真正开始,任何阻碍,都将被彻底冲刷、湮灭。”
“在此期间……或许,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归流派’的那些叛徒。看看他们,与这位‘变数’,是否真的有所关联……”
它的意念中,充满了算计与冰冷的杀机。
……
别墅内,凌夜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
他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才被饿醒。
苏晚晴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动静探出头,看到他醒来,脸上露出笑容:“醒了?饿了吧?马上就好。”
凌夜揉着肚子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苏晚晴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晚上多加个菜。”
“嗯?想吃什么?”苏晚晴头也不回地问。
“随便,硬菜就行。”凌夜打了个哈欠,“刚加了班,得补补。”
苏晚晴切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轻声应道:“好。”
她没问加班的内容,也没问结果。她知道,如果他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如果不愿,问也无用。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归来时,准备好一顿热乎的饭菜,点亮一盏温暖的灯。
这或许,就是他能在这纷扰不断的咸鱼生活中,感受到的,最朴素的安宁。
而世界的暗流,依旧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澎湃。
(第一百四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