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三息。
高台上,那五位笼罩在黑雾中的议员,周身波动的能量出现了明显的紊乱。那由纯粹寂灭法则凝聚的漆黑利爪,还僵在半空,其引发的、足以碾碎太乙金仙的规则碾压,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在凌夜身周三尺之外烟消云散。
这已经不是力量强弱的差距,而是本质层面的、无法理解的鸿沟!
凌夜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化解了什么,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黄瓜,将黄瓜把随手丢在地上(在这神圣\/邪恶的寂灭之厅显得格外突兀),然后拍了拍手。
“好了,”他抬头看向高台上那五位沉默的“主人”,语气带着点商量,“热身运动也做完了,能不能谈点正事?比如,你们大费周章请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表演一下怎么用规则之力……挠痒痒吧?”
他用了“挠痒痒”这个词。
五位议员周身的黑雾剧烈地翻腾了一下,显示出它们内心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坐在最中央、那人形黑影议员缓缓收回了僵在半空的利爪,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你……究竟是谁?”
它不再提“渎神者”或“罪”,而是直接询问根源。凌夜展现出的、对规则近乎“免疫”的姿态,彻底超出了它们的认知。这绝非此界修士,甚至不是它们所知的任何维度、任何纪元的存在能够做到的!
“我?”凌夜指了指自己,“凌夜啊,刚才不是说了吗?一个不想被打扰的普通市民。”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布包里掏出那件残破的勾陈铠甲碎片,在手里晃了晃。
“对了,顺便问问,你们有谁认识这玩意儿原来的主人吗?一个脾气不太好的老伙计。”
当那件残破铠甲出现的瞬间,整个寂灭之厅的气氛陡然一变!
五位议员的目光(感知)瞬间全部聚焦在那铠甲碎片上!尤其是那铠甲上残留的、与凌夜同源却又带着征战杀伐气息的圣力波动,让它们周身的黑雾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这是……?!”一个如同无数怨魂哀嚎汇聚而成的意念响起,来自那位如同腐烂巨尸的议员,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那个……阻碍吾主‘逆流’的……‘星君’的遗物?!”
“星君?”凌夜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挑了挑眉,“你们是这么称呼他的?看来你们确实认识,而且……交过手?”
他晃了晃铠甲碎片:“那么,能告诉我,我这位老伙计,现在在哪儿吗?是死是活?”
中央的人形黑影议员沉默了片刻,宏大的意念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那位‘星君’,确实曾与吾主意志投影麾下的‘巡狩者’军团激战,重创我议会三支远征军,最终……坠入了‘万渊墟’深处。那是连吾主意志都难以完全触及的绝对混乱之地,他的生死,我等亦不知晓。”
万渊墟?
凌夜记下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以,”凌夜将铠甲碎片收回布包,目光扫过五位议员,“你们请我来,一方面是想试探我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拉拢或者除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这位老伙计的关系?”
“你可以这么认为。”人形黑影议员承认道,“你身上拥有与那位‘星君’同源的力量,却又更加……深邃。你的存在,对于吾主的‘逆流’计划,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逆流计划?”凌夜终于听到了这个核心词汇,他饶有兴致地问,“就是你们到处开‘门’,想把那个什么‘逆流之主’弄过来的那个计划?目的是什么?占领这个没什么油水的小世界?”
“愚昧的认知!”那位阴影议员冷声道,“吾主并非占领,而是‘回归’!此界本就是洪荒破碎后残留的碎片,吾主乃秉承寂灭与终结而生的先天神只,重归此界,重塑秩序,乃是天命所归!尔等残渣,唯有融入归墟,方能获得永恒!”
“回归?先天神只?”凌夜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秉承寂灭与终结而生……听起来有点像当年被盘古老爷子一斧头劈碎的那几个‘混沌魔神’的路子?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混成了‘主上’?”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五位议员意识中炸响!
盘古?!混沌魔神?!
这些只存在于最古老、最禁忌的碎片传说之中的名号,竟然从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口中如此随意地说了出来!
他到底是谁?!!
五位议员周身的黑雾几乎要失控爆开!它们看向凌夜的目光,已经从凝重变成了彻底的惊骇与……一丝恐惧!
“你……你究竟是何等存在?!”人形黑影议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震颤。
凌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它们,忽然笑了笑:
“看来,我们之间的‘信息差’,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这场谈话,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继续了。”
他拍了拍手,像是要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主上’。”
“想‘回归’,可以。按规矩来,先去天道(残破版)那里补办个‘入境申请’,把该交的税交了,该遵守的规矩记熟了。”
“再敢偷偷摸摸开‘后门’,派些不三不四的家伙过来捣乱……”
凌夜的眼神依旧平静,但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凌驾于万物规则之上的淡漠威压,如同潮水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寂灭之厅!
在这股威压下,五位议员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琥珀中的虫子,连思维都几乎要凝固!它们赖以存在的寂灭法则,在这股威压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如同风中残烛!
“……我就只好亲自上门,帮你们‘整顿’一下纪律了。”
话音落下,那股恐怖的威压又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
凌夜不再看那五位僵立在王座上、如同雕塑般的议员,转身,朝着来时的巨门走去。
“不用送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只留下五位归墟议会的议员,在死寂的大厅中,感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战栗。
这一次,它们似乎……请来了一个完全超出掌控的“客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