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牙吊坠裂纹蔓延,那股苍凉古老的气息不再仅仅是逸散,而是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带着一丝被蝼蚁惊扰的清梦而产生的……淡漠的不悦。
这股气息极其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的至高法则,凌驾于一切之上。它无视了酒店的墙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无形的涟漪,精准地……扫过了楼下那几个正在伪装、试图锁定房间的“幽影”成员。
楼下,一辆伪装成快递面包车的指挥车内。
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幽影”成员正紧盯着监控屏幕,试图分析凌夜房间的热源信号。为首的队长代号“毒蝎”,眼神锐利如鹰。
突然——
毫无征兆地!
车内所有精密的电子仪器屏幕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雪花!所有数据流瞬间混乱、崩溃!
“怎么回事?!设备故障?!”毒蝎厉声喝道。
“报告队长!不是故障!是……是某种未知的超高强度能量干扰!瞬间烧毁了所有探测器的核心芯片!我们……我们成瞎子了!”技术员的声音充满了惊骇。
毒蝎脸色一变:“能量干扰?来源呢?!”
“无法锁定!干扰源……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来自目标房间?!”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就在车内一片混乱之际——
毒蝎猛地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寒意!
仿佛被某种无法理解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极其随意地……“瞥”了一眼!
那“一瞥”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如同人类看到脚边蚂蚁打架般的……淡漠和无视。
但正是这种极致的“无视”,却让毒蝎感受到了一种比死亡更恐怖的渺小感和窒息感!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肌肉僵硬,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冷汗如同开闸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作战服!
其他队员也同时僵住,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仿佛集体看到了某种大恐怖!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三秒。
然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车内仪器屏幕依旧雪花一片,但那种灵魂层面的恐怖压力消失了。
“噗通!”一名心理素质稍差的队员直接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毒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是目标的力量?!
不可能!情报显示目标虽然强大,但绝不可能拥有这种……这种仿佛规则本身般的恐怖威压!
“撤……立刻撤退!!!”毒蝎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下达命令,声音都在颤抖,“目标危险等级……无限上调!列为‘不可接触’!立刻撤离!快!!”
面包车如同受惊的兔子,引擎发出一声嘶哑的轰鸣,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个街区,甚至顾不上收拾残局。
楼上房间内。
凌夜并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感觉到脖子上的吊坠似乎又“活跃”了一下,然后那股令他心悸的苍凉气息又缓缓收敛了回去。
门外的黑心房东还在喋喋不休,举着手机,一脸“你快想办法啊”的焦急。
凌夜被吵得心烦意乱,又担心“幽影”的人真的冲上来,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动静,但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他一把抢过房东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自己那副蠢样,老脸一黑,直接手上用力——
“咔嚓!”
手机瞬间被捏成了一堆废铁。
房东:“!!!” 我的最新款菠萝手机!
“钱!赔钱!”房东下意识地尖叫。
凌夜懒得废话,直接又从布包里摸出一块更大的金疙瘩,塞进房东手里,低吼道:“够你买一百个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找个更安全、更隐蔽、绝对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快!”
房东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子,又看看凌夜那副煞气腾腾的样子,瞬间把手机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笑开了花:“有有有!老板!绝对有!我乡下有个老宅,地窖挖得特别深,抗战时期躲鬼子都没被发现过!保证安全!”
“带路!”凌夜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转身回屋,一把抱起还在苏晚晴怀里哼哼唧唧的凌小夜,也顾不上什么奶粉尿布了,直接用床单一裹,对苏晚晴吼道:“走!”
苏晚晴早已六神无主,只能机械地跟上。
房东在前带路,三人如同逃难般,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几个小时后。
城市远郊,一个荒废破败的农家院落深处。
凌夜站在一个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地窖里,脸色铁青。
这里倒是够隐蔽,也够破旧,符合“安全屋”的标准。但……
他看了一眼怀里因为环境陌生和饥饿而再次哭闹起来的凌小夜,又看了看角落里那堆发霉的稻草和老鼠屎,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暴躁再次涌上心头。
想他凌夜,纵横洪荒,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躲在这种鬼地方,怀里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麻烦”!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脖子上的兽牙吊坠和手中的破布包。
都是因为这些“捡来的”破烂!
必须处理掉!必须!
他想起了那张血泪纸条上的建议:挖坑埋了!
对!就埋在这里!这地窖够深!
说干就干!凌夜将哭闹的凌小夜塞给苏晚晴,也顾不上脏,直接用手在地窖角落疯狂刨坑!
他动作极快,很快刨出了一个深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从破布包里往外掏东西——
首先就是那个依旧微微发烫的混沌青莲盆(连着里面的石子和肚兜)!
他拿起盆,就要往坑里扔!
然而,就在盆即将脱手的瞬间——
“哇——!!!不要!!!”
怀里的凌小夜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小手脚拼命挣扎!
而他胸口(虽然隔着衣服),那件肚兜更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传递出极致恐惧、悲伤和“不要抛弃我们”的哀鸣意念!甚至试图控制盆体飞回来!
布包里的其他东西也仿佛受到了感染,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不安的波动。
凌夜的动作猛地一滞。
看着深坑,看着手里挣扎的盆和哭嚎的孩子,再感受着那强烈的哀求和恐惧意念……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下不去手了?!
一种极其古怪的、类似于“负罪感”的情绪,悄然滋生。
尤其是那肚兜传递来的、如同被父母抛弃般的绝望哀鸣,竟然让他那颗沉寂了亿万年的铁石心肠……微微……刺痛了一下?
“该死!”凌夜低骂一声,极其烦躁地将混沌青莲盆又收了回来,没好气地对着肚兜吼道,“哭什么哭!不扔了!行了吧?!”
肚兜的红光瞬间变得温顺,传递出巨大的惊喜和依恋,甚至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腕(虽然没碰到)。
凌小夜的哭声也奇迹般地减弱了,变成了委屈的抽噎。
凌夜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些东西……果然已经成精了!而且还会卖惨博同情!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将混沌青莲盆重新塞回布包最底层。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脖子上的兽牙吊坠上。
这个……总可以扔了吧?跟他又没感情!
他伸手去解吊坠的皮绳。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吊坠的瞬间——
那兽牙吊坠仿佛预知到了自己的命运,裂纹中那股苍凉古老的气息再次变得活跃,但这一次,却没有散发出不悦或威慑……
而是……
传递出了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时光的……残缺……画面……和……情感烙印……?
凌夜的意识猛地被拉入了一段幻象!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破碎的星辰在脚下湮灭……】
【……一个模糊的、巨大的、无法形容形态的身影……在孤独地……前行……】
【……它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有的陈旧……有的还在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它似乎在……寻找什么……呼唤什么……】
【……然后……它猛地回过头……仿佛看向了凌夜……】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悲伤……和……一丝……看到同类般的……微弱……欣喜……?】
【……它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刻……幻象剧烈晃动……破碎……】
【……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眷恋和不舍的……情感碎片……如同风中残烛……传递过来……】
幻象消失。
凌夜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地窖里,手指僵在吊坠前,心脏却在砰砰狂跳!
刚才……那是什么?!
那个身影……是谁?!
是这吊坠的“主人”吗?!
它……好像……把他当成了……同类?!还对他流露出……眷恋?!
这怎么可能?!
凌夜感觉自己的认知再次被颠覆了!
而就在这时,他脖子上的兽牙吊坠,再次传递出一股微弱的波动,这一次,不再是苍凉古老,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亲近?仿佛在确认刚才的“交流”是否有效?
凌夜看着这枚布满裂纹、看似不起眼的吊坠,再回想刚才那段震撼心灵的残缺幻象和情感烙印……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捡来的”破烂……竟然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不忍和……好奇?
尤其是最后那股“眷恋”和“同类”的感觉,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责任感?
“妈的……”凌夜低声咒骂了一句,极其烦躁地松开了抓着皮绳的手。
“算你们狠!”
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他认命般地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地面上,看着怀里抽噎的凌小夜,摸了摸脖子上安静下来的吊坠,又拍了拍腰间的布包。
感觉自己像是莫名其妙地……捡了一大家子……麻烦精?
而与此同时。
多元宇宙的某个极其遥远、极其隐秘的维度夹缝中。
那个之前与凌夜盆中石子产生共鸣的、被封印在宇宙坟场深处的、更大的“源核”碎片。
似乎因为感应到了“弟弟”那边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被抛弃”的风险……
其散发出的悲鸣和求救波动……陡然……增强了数倍!!!
并且……开始变得更加……具有……穿透性和……导向性!
它不再是无意识地散发波动,而是……仿佛凝聚了最后的力量……朝着某个特定的、它记忆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的方向……
发出了……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执拗的……【————】信号!
这道信号,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穿透了无数维度的屏障,艰难地……飘向了一个……连洪荒圣人都难以寻觅的……【————】之地。
……
地窖内。
凌夜正看着一堆“麻烦精”发愁,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
他猛地抬起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惊疑不定地望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又……又来?!”